许青月破涕为笑,抱过他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对,福。你呀真是赶上好时候了,你小叔和小嬷多厉害呀,要接阿父和爹爹还有糕糕要去京都啦。”
奚昀一家从此飞黄腾达,攒钱供子孙读书的念头至此深深埋在了每一位村民的心中。
要供出一个奚昀是很难的,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奚家当初那么穷奚曜却说什么都要继续供弟弟读书,甚至狠下心抽了奚昀一顿才叫他绝了放弃读书回家种地的念头。
奚曜敢赌胆子很大,但他们不敢求多少,见奚昀读书如此有出息他们只想着子孙后代能沾他的光,识得些字以便谋生。
一辈子种地种得出粮食和安稳,却种不出荣华富贵,但读书可以。
朝廷的密信一级接一级,等传递到县城时,竟然比奚昀送的书信还要慢上两天。
松水县出了个状元和探花,汤县令的长公子也中了二甲第六名。惊动了整个青州郡,上凌府知府亲自来了县衙慰问汤县令。
汤县令也是前几日才收到汤均益的书信,心中大为震撼,对知府的到来也不觉得奇怪了。
一时之间奚昀六元及第的名号传遍了松水县,齐家见状连夜买了通告把自家公子的名号也大肆传扬出去,探花郎那也是响当当的!
昔日县学的很多同窗心中感慨,何为宽坐在工案前也为友人感到高兴,奚兄向来走的都是一条康庄大道。
洵阳村上下喜气洋洋。云虎子“哇哇哇”得大叫,哥夫太厉害了,一举夺魁一跃成为朝廷命官了。
王莲凤眼珠子转着,对云仲义说道:“你那儿婿可是当朝状元,风光无限。雾哥儿虽说嫁出去了但怎么着也是你亲生的,你看看这信里可是一点没提要接你这个岳丈去享福啊……”
“行了。”云仲义皱着眉打断她:“雾哥儿嫁过去了就是他奚家的人了,接我去享福像什么话,叫大家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云家小子无用要仰仗姑爷。等虎子和牛娃有出息了才是真正的享福了。”
王莲凤恨恨地咬着牙,正欲再说,就见云仲义突然厉色斥道:“够了,我知道你心里再打什么主意,别想了。你也知道姑爷是当朝状元当了官的,雾哥儿现在是官夫郎。你去他们面前晃悠,只要雾哥儿说一句后娘不是,谁管你对错直接轰走便是,那贵人权势都是滔天的。”
王莲凤心中一紧,隔天旁敲侧击问云虎子想不想去京都看望云雾。
云虎子一听直接后退了两步,面无表情直言道:“我想啊,但娘,看望可不是攀关系。”
王莲凤面色一僵,云虎子长大了她现在已经骂不得了。
“你也到年龄了,不如叫你哥哥给你物色物色京都的姑娘和哥儿。”
云虎子越来越不懂他娘了,古怪道:“我?京都的姑娘和哥儿?我配吗?我就一乡下小子。”
“你哥夫是状元郎,如何不配了?”
“……”云虎子无语片刻,才道:“娘,哥夫是状元郎我又不是,他们凭啥看得上我,又不是得了眼疾。”
“自然是因为你是状元郎的小舅子,说出去多有面啊。”
云虎子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哥哥和哥夫日子过得红火我又何必去添堵呢。儿子无能没法叫爹娘过上富贵生活,是儿子不孝。”
云仲义一只脚踏入家门就听到云虎子这番话,他火气都大了,砸了一只茶杯在王莲凤脚下,吼道:“叫你歇了心思你偏想去试,你儿子都懂得道理你这个当娘的怎么就不懂呢,非要把脸丢出去,叫别人都知道我云仲义有两个儿子却要仰仗姑爷你才高兴是吧!你去你去啊,平民见官都是要下跪的,到时候跪在堂下头一磕你还敢认吗!”
茶杯碎片在王莲凤脚边炸了一地,她尖叫一声,被云仲义这番话吼得怯懦极了愣在原地。
云仲义转身进了里屋,云虎子也叹了一声,冷淡道:“娘,你凭啥觉得能攀上现在的哥哥。你觉得真的自己对哥很好吗,他凭啥要认你。”
“我虽然没读过书,但我也知道大人物碾死一个普通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状元郎应该算是大人物吧。”
“哥哥没有追究过往已是仁慈,娘,我求你别天真了。”
云虎子神情有些低落得出了家门,沿着小溪边慢慢走。
“唉……”他轻叹一声,心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其实,他真的很想再见一见哥哥,但又觉得这可能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愿望。也许,从今往后,他们将永无相见之日。
想到这里,云虎子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膝,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些。
娘对哥哥不好,绵里藏针,我知道,可她是我娘啊,她生我养我,我怎能说她的不是。
所以我只能装作顽劣地故意顶她两句,试图帮哥哥解围,哥哥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吧,他心里肯定特别讨厌我娘。
“有时候,我真想,如果我们是同一个娘亲该有多好。”云虎子默默地想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万幸,如今的哥哥已经过上了比以前好一百倍、一千倍甚至一万倍的生活。
如果他们不再相见,能够让哥哥继续过着幸福的日子,那从此以后就把我们都忘记吧。
云虎子擦干眼泪,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然后往家里走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