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岚亭和齐鸿之比奚昀可清高多了,但顾岚亭的爹是当朝丞相,手握大权。齐鸿之姓齐出手又如此阔绰,齐家在全国的商号都有股份,他们动动手指就会让一间酒楼破产,财富泼天。
这两个人,他们惹不起。
而奚昀草根出身,在京都除了一个老师是楼司业没有一点背景,这样的小白最适合被打压。
本来就嫉妒他是六元及第才华横溢的天才,还那么爱表现,听说琼林宴一通彩虹屁把皇帝吹的龙心大悦,早朝本以为要人头落地结果又出尽风头,现在入翰林院才不到半年就已经被工部看上了,这算什么!他们在翰林院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都没出路,他奚昀怎么就这么顺!他们妒火中烧,死命针对他。
但一生好面子的读书人要针对也是暗戳戳的针对。
奚昀从典籍馆中回到工位上,看着桌案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堆册子,默了两秒,然后道:“这是哪位大人负责的册子,怎么放我这儿了?弄混了该如何是好。”
无人应答。
他耸了耸肩,声音不大不小道:“那我可要去找工册查询了,到底是哪位大人放错了地方。”
终于有位翰林咬牙切齿的回答道:“乔学士体恤我,特意让奚修撰为我分担一些。”
“哦。”奚昀若有所思,道:“刚好我要去寻姚学士,我这便去问问他是否确有此事。”
说罢,他拿着一些整理好的奏折作势要去文渊阁走。
“唉唉!奚修撰!”那官员见他如此较真,急了眼,赶忙阻拦道:“奚修撰,我突然想起来我手头事务也不是很多,不用你为我分担。”
“这多不好意思,你不是说乔学士指名道姓要我帮你分担吗?”
“不用不用,都是小活,哈哈…我一个人来做就行,乔学士多忙呀,奚修撰就别为这点小事去麻烦乔学士了!”
“嗯…既然如此,那好吧。”奚昀皱着眉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富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了那位翰林身上,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那位翰林与他对视一眼后,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冒起,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明明只是一个眼神,却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被对方看穿的错觉。
有一种在学堂上开小差被夫子抓包的感觉……呃……
而且不是那种很严肃板正的夫子,犯了错当场惩罚,是那种表面笑眯眯结果背地里已经联系好了家长告状,就等着他回去挨一顿罚。
那位翰林被他这种说不上感觉的眼神看的鸡皮疙瘩蔓延了一身,站在原地僵硬片刻才缓缓坐了下去。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怎么眼神会这么令人胆寒心惊,就好像他早已洞悉一切等着他落入提前布置好的圈套。
小样,别以为你比我多吃几年饭就能随便由你使唤,我们青年一代就是来整顿这种职场不良风气的。
奚昀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在自己的工位上落座处理自己的公务。那堆被刻意放在桌案上的册子他也小心翼翼搬下来放到一旁,仔细对待。
早上闹了这一遭但还是有翰林贼心不死就是想踩奚昀一脚,打压打压这位风头过盛的六品小官。
老翰林:“奚修撰啊,这几本奏折麻烦你处理一下,急着与太常寺交接。你年轻,多做点是好事,能快速成长。我们这些老家伙经验是比你们丰富但精力可就不如你们了,以后这翰林院还得靠你们新人呐。”
奚昀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李翰林,您说得对,但您的经验这么丰富,您来主导肯定更漂亮。我现在手头在忙第二版的史册编修,乔学士催得紧,实在没精力再揽新活儿啦,这太常寺的折子多重要,我可不能耽搁了您说是不?”
老翰林一瞪眼,随即摸着胡须拿出第二手准备:“那你去把批给户部的折子整理出来,年轻人嘛,得吃点苦。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这都是为你好,你多接触多干活,能力提升得快,以后机会就多。”
奚昀点点头,一副认真的模样:“李翰林,您说得太对了我都赞同,可这批给户部涉及到好多银额,我应该无权查看吧?我怕弄错了给大家添麻烦,而且姚学士刚刚让我整理一份很重要的年度政事文章,得优先完成呢。”
老翰林没想到这个小小修撰口齿竟如此伶俐,他胡子轻吹面色难看,指着奚昀道:“一点苦也吃不得,如何能磨砺成长?如何让我们放心将辛苦经营的翰林院交予尔等之手!”
老翰林一番教育得到了典簿厅许多翰林的认可,他们一致认为奚昀过于专注自己一点都不懂得官场运营。
见奚昀久不答话,老翰林以为他终于听进去了,结果他突然抬头,严肃道:“对,您说的对。”
老翰林正想满意点头,暗自得意自己说教有方,又听得奚昀接着道。
“但我不想没苦硬吃。”
“我要没福硬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