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停下来了。”
艾琳娜拿着望远镜站在营帐门口，此时天色昏暗，茫茫大雨阻断了视线，得努力搜寻才能发现数百米外的两个人的身影。
“需要我们去接他们回来吗？”
查尔斯站在艾琳娜后方，端着茶杯。
“不用，让他们玩去吧。”
艾琳娜放下望远镜，回到营帐内。
气象云图显示，一个热带风暴正在擦边而过，这场雨多半要下很久。
另一边，雷声渐渐远去，柳叶清挨着顾秋，浑身几乎湿透。两人坐在沙滩上，大黑伞倒扣，挡住了一半的雨，顾秋闭上眼睛，在柳叶清的指点下重新感受飞行力场。
“通过精神力影响魔法元素的分布，造成火焰激发，风力贯通，水流静止，泥土震荡，从而实现金属生成，冰晶凝结，云雾汇聚，雷霆轰鸣。而在科学上，火焰是等离子体，风是气体，水是液体，泥土是固体，从爆裂趋向稳定。在表现上，金属是强化的固体，冰晶强化的液体，云雾是强化的气体，雷霆是强化的等离子体，它们都有一个核——魔核！”
“魔法师以1魔核为一个单位。”
“一个阿伏伽德罗常数数量的纯净物质大约含有100个魔核，当魔法师能够能够驭使1k魔核即可参与评级，通常为e级，驭使1m魔核的魔法师为b级。”
这就是拉丁魔法界的魔核理论。
通过魔核理论，魔法师将异能力具体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构建能力。
假设1魔核=1块砖。
一百块砖能垫起单人床的四个角。
一万块砖能建一间单人居住的小房子。
十万块砖能盖一栋小楼。
一百万块砖能建起别墅并拉起围墙，在前院和后院修建整洁的通道。
这个理论给了顾秋很大的启发。
以前他也测的牛啊公斤啊等数据，但其实他并不明白，十、百、千并非简单的数量级，他可以轻松调用，却没想过如何将能力分割，打回原点，重新组合。
不，或许他曾经涉及到。
——秘力触须！
林音临确实有点东西，至少方向对了。
顾秋边学边用，在柳叶清的指点下不断修正，使用魔核理论拆解自身的异能力。
他盯上青色锋芒，试图将其打散。
“凝结的魔核解体，重新化作纯净魔力，从凝实过度到弥散，从弥散回归凝实。”
柳叶清也是半桶水瞎晃荡，遇到知识盲点，干脆照本宣科，让顾秋自己理解。
然而知易行难，顾秋努力半天，始终难以把握道在何方。
某一刻他忽然灵机触动，水到渠成。
“分散了。”
他伸出右手，拳头表面青烟淡淡，随着五指张开缓缓扩散到整个手掌。
雨滴飘落，转眼化作朦胧雾气。
顾秋调整姿势，手掌下沉。
掌心贴着沙滩下压，泥沙犹如遇上了天敌，乱纷纷，粉碎成烟尘。
青烟弥漫，不断销蚀泥土，顾秋的半支手臂陷入掌型沙坑里，如果他想，整只手按下去未尝不可。
淡淡青烟顺着手臂将沙坑进一步拓展为柱形。
顾秋心念一动，淡淡青烟离体，飞升至眼前，凝结成形。
一支青色小箭形成。
青色小箭耗尽了顾秋的精神，它刚形成，强烈的压迫感令顾秋感到不适，他一甩头，青色小箭顺势飞出，形体膨胀，难以自持，在两米外崩散，雨点纷纷落下，瞬间被撕碎成一团水雾。
顾秋精神脱力，靠在柳叶清的肩膀上。
他勉强挣扎起身，无奈中途晕眩，顺势倒在柳叶清怀里。
难点出现了。
如此操作直接耗空了他的精神力，以黄金理事会的标准，顾秋的精神力恐怕只有e级。
这未免与他的天赋不符。
因为勉强够用，且大部分人无缘于c级以上的强度，所以平时不会刻意锻炼精神力的韧性，任由其野蛮生长，直到无法负荷高强度以及精细化的运用，在懊悔中想到这一茬。
而事后，有的人会尝试补救。
然而精神力的增长难以一蹴而就。
它缺乏速成路线，即使a级能力者也都要靠天赋吃饭。
然后，日复一日地锤炼。
顾秋本就属于野蛮生长的类型。
他躺在柳叶清怀里，神志清醒，相对于刚才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他想起身时，只觉得手臂重逾千斤，指挥不动。
他的感受一如往常，挣扎起身失败后，柳叶清小心挪了挪位置，扳动他的上半身，让他更好地躺下，脖颈放松，避免脖子抽筋或者颈椎压力爆炸。
后脑勺意外的香软，顾秋不禁浮想联翩，可惜连眼皮都不听使唤，眸子轻轻闭合，昏昏沉沉，看不到柳叶清的面容。
她会怎样看自己？
是微笑，还是皱眉？
是轻松，还是紧张？
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她呢？
他不敢想象。
顾秋听着沙沙雨声，清丽淡雅的百合香萦绕鼻尖，促使他的意识向着来源缠绕而去。
“嗯！”
柳叶清轻哼。
袭击来得很突然，她有些恼怒，狠狠掐了顾秋一把。
她和艾琳娜一对一训练时，难免会有精神脱力的时候，深刻感受过那种想动却动不了，十分折磨人的状态。每当她脱力时，艾琳娜就会把她抱在怀里，给她按摩，扒开眼皮感受光亮，以免陷入梦魇。
其他诸如抬手，揉指，曲腿，仰卧……每一项都有其效用，艾琳娜指挥她感受身体，适应暂时衰竭的精神力。
——好像自己可以给顾秋来全套。
倏忽一刹，天地间豁然开朗。
顾秋的视界恢复，意识迅速回归。
雨滴落入眼眶，他下意识眨眼，但眼皮被手指拉上去，没能及时扫开眼球表面的雨水。
他想抬手去揉一揉，可身体很没劲。
雨水化开，看不清少女的脸。
这该有600度近视了吧，他心里说道。
左右眼皮同时下滑，再先后扒开。
他看见柳叶清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张嘴对自己说了些什么。
雨声沙沙，女孩的声音是那么的遥远。
睁眼，闭眼，如此连续做了三次，顾秋稍微恢复点儿精神，然后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拉起。
他动了动手指，抓住柳叶清的小手。
事实与之截然相反。
无知无觉，意识堕入梦境，他梦到自己抓住了什么。
拿到眼前仔细辨认，原来是一条触手。
长着三个头，面目狰狞，伸长了脖子嘶吼。
梦中的触手抽动，化为长蛇扑向脸面，他急切抬手去挡，同时转身避让。
使唤半天，身体一动不动，手臂艰难抬起，眼看是来不及了。
危机意识一下子强化了许多倍，顾秋猛地一摆头，长蛇变成飞鸟，从脸蛋拂过。
“咦？”
柳叶清讶然。
冷风吹开黑伞，雨点纷纷弹开。
一个力场缓缓撑开。
初时青色缭绕，随着场的范围扩大，色彩渐渐虚化，融入透明。
力场霸道地推开柳叶清，地面细沙震动，好像被什么重重地踩踏了，往下凹陷。
能力失控？
还是觉醒？
来不及深思，柳叶清再度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