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效率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两分钟不到，电话打进顾秋的手机。
看着陌生的号码，顾秋和林音临对视一眼。
“先晾他们一会儿。”林音临说道，“陈心棠自己会查清楚，你去找他，他不一定清楚细节，但他自己查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会不会是陈家的试探？”
顾秋抬头看天：“其实陈心棠也知道这么个行动。”
“管他呢。”
林音临气定神闲道：“无论他知不知道，我们都当他知道。别小瞧陈家的情报网，他们曾经主宰了九州大地，说不定这片小区就有陈家的眼线，否则就凭这几个，根本无法绕开桑格网的保护定位到你。”
顾秋认为确实如此。
他设置手机静音，不接，也不挂断。
对方坚持不懈，第四通电话铃响过半，吕成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顾秋破除真空隔音罩，黑车那边一片手机铃声，几个人握着笔面面相觑，没有得到允许，他们都不敢接电话。
他不禁感慨，若非自己是明尘学会成员，有林音临袒护，恐怕陈家光打电话就能拿捏他。
由此引申出一个问题：如何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
他不敢赌自己每次都能那么好运，若是吕成等人直接强攻，他未必能保得下家人。
必须想个办法。
经过这件事，打出了自己的名声，将来会找自己麻烦的人肯定更少。
他又不主动惹是生非。
就怕万一有人犯贱非得和他过不去。
顾秋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
针对他，他不怕。
他怕那些人绕过自己对顾文星和司文沁动手，就像山豹绕到自己家后面打探情况。
电话轰炸半小时后，几个人陆陆续续写完了千字犯案说明，由于用的是专业档案报告表，陆江舔着脸要了一份备份。顾秋无所谓，让他们自己招供是为了方便了解前因后果，找到切入口，他其实不关心纸上写了什么，不过林音临说这些笔录暂时还有用，他就勉为其难地收下。
然后走正常的法办程序。
顾秋索性让陆江全权处理。
他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明明陆江才是最有资格处理此案的人，居然默认了自己和林音临的做法，这真的好么。
总之，陆江没有半点意见。
他乐呵呵把人抓走，对顾秋那是千恩万谢，好像占了多大的便宜。
奇怪的是吕成这些人竟然也对他感激涕零，简直莫名其妙。
早上十点，太阳晒得暖和。
处理掉几人，另一个麻烦随之而来：
如何向父母解释？
顾秋把玩着一支手枪，他坐在大门外的石阶上，阳光从东南向照射过来，光线柔和而不失明媚。
距离冬至已经过去一个月，天气时有暖和，由于水汽不足，天空四面苍茫，唯余中天一片深蓝，别有一番意境。路边，小旗猎猎，寒风肃杀，把人吹得皮肤干燥，嘴唇裂开小小的伤口，血色斑驳，凄迷诱惑。
客厅里，林音临正和顾文星夫妇攀谈。
顾秋没有偷听。
长这么大，顾秋还没有真正了解过父母的看法，现在也不想去了解他们，爱和喜欢也不过是被定义的词，难道他不说，就不喜欢了吗？
他卸下手枪零件，又重新组装起来。
如此反复三四次之后，一通电话打进手机。
顾秋忽然有所预感，他掏出手机，铃响三声，电话自主接通。
这手机真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他在心里吐槽。
诚如林音临所言，陈家果然手段通天。
手机上，一个声音传出来，像是久居高位，气调幽远，令人心生敬畏，不敢轻视。
“我是陈心棠。”
“我知道。”
“我想我们需要当面聊一聊，时间你来定，如何？”
“可以。”
“好，我在新京等你。”
然后陈心棠直接挂了电话。
顾秋查看通话时间，才8秒钟。
随手把枪拆成一堆零件，顾秋把它放进装零食的礼袋，两边细绳一拉，吊起来滴溜溜旋转。
新京，一幢小阁楼古雅静谧，墙上挂着字画。
有茶几，座位不多，只能坐几个人。
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坐在主位，刚刚挂断电话。
他呆坐一阵，拿起另一台手机，找了个号码拨打过去。
对面拖了一阵，然后接通，是个年轻的声音：“思贤王有何吩咐？”
陈心棠眉头一皱，淡淡道：“不敢，承宣帝遗惠，三代称王已是无上荣耀，自思德王后，陈家不再称王，还是叫我陈心棠吧。”
“呵呵。”
对方低声赔笑：“陈老说笑了。”
于是两人随口拉扯五分钟，捡芝麻挑西瓜，点评近来发生的事。
“听说明尘学会将在新京成立分会，力王林飞朝果真厉害，一局死棋也给他盘活了。”陈心棠随口点评。
“呵呵。”
这回对面没有跟进。
林飞朝那是打出来的名声，五年前他败给洪钧泽，在顶层小圈子里不算什么秘密，就在大家以为他会黯然收场时，新一代念动力强者林音临横空出世，在短短四年的时间里晋升a级，击败赤帝洪钧泽，局势逆转。
而今明尘学会中下层实力仍然不如信州官协分部，可谁敢小看他们呢？
“新京分会将是一个关键点。”
陈心棠继续说道：“柱国神将跟我说过，近期不要与明尘学会为难，不知苏老先生何意？”
“这个，我也不知。”
“呵，想必苏老先生自有高见。”
陈心棠轻笑，心里对陈豫破口大骂。
明尘学会坐拥两名高端战力，硬实力谁也不比谁差，生意场上对着干就算了，私底下动刀子是嫌命长了吗？
又聊了聊，他挂断电话，拿起另一台手机，心里总算下定决心。
“陈豫没用了，二十年的心血不能浪费在他身上。”
“你告诉他们几个，谁能赢了苏家那个，谁就是下一任家主。”
“公平？你真是老糊涂了，谁给你的公平，我给不了，陈家也给不了。”
他放下手机，轻叹。
二十年来，陈家发生了很大变化，也有很多东西没变。
这一日，陈心棠在小阁楼打出几十通电话。
另一边，苏扬摸笔记下陈心棠来电所提及的内容，照着“明尘学会”四个字打了个圈。
他是云系能力者，拥有极强的分析天赋。
关于明尘学会，大体安排已经敲定，所剩的只是一些修饰工作，然而今天的一番通话，让他敏锐察觉到这件事上的两个小小漏洞。
新京分会，本质上属于水鸣基金会的延续，林飞朝那些老伙计需要一个地方落脚，这事儿大家心知肚明。
唯一不确定的是分会长由谁担任。
请来的外援反客为主，分会变总部的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
陈心棠似乎对此人相当忌惮，需要抬出李化清。
苏扬动笔写下李化清三个字，再画一根横线，打三个问号。
在那种语境，提及李化清和苏秦生，意味着此人至少和他们一个高度。
是谁有那么大的面子？
苏扬提笔凝思。
蓦然，他心里一惊。
两个月前，传闻有s级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