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一上来就赶鸭子上架让他给笛飞声诊脉,还得在笛飞声的眼神压迫下说出个四五六来。
李莲花又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一边把脉一边悄咪咪看向少师,少师站在笛飞声身后,对着李莲花乖乖巧巧的笑笑,然后指了指笛飞声扔在地上的观音垂泪的蜡丸,又指了指笛飞声的嘴。
李莲花头上一黑,别看少师笑的那么乖,他有九成把握肯定是这个小坏蛋干了点什么,现在在找他兜底。
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宠着呗。
于是又开启了李莲花舌灿莲花的骗人技术:“这个老笛啊,他的脉象好像不太对啊。”不对就对了,李莲花看见小坏蛋眼神往上瞟了瞟,他都看见他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小灯泡了,肯定是有什么坏主意。
果然,小坏蛋指了指老笛,又指了指地上的蜡丸。
该死,他又看懂了。
李莲花说道:“他这个脉象啊,好像是中了一种奇怪的毒啊,一直没有毒发起来,但是这观音垂泪吧,他吃了之后,和那种毒,他中和了,所以观音垂泪就没有效果了。”
笛飞声不信,他没有发现自己有中毒征兆。
但少师十分热情:“呀,原来你也中毒了啊老笛,还好我刚才经过了一阵心灵的煎熬,还是选择把观音垂泪给了你,你看这不就救了你吗?你也不用谢我,应该的,我就是这么善良的人,何况我们这么多年朋友,我是不会弃你于不顾的!不过啊,”少师画风一转,“你可得好好想想,是谁给你下了这种毒药,既然能让你无知无觉,定然是你非常重要的人了,你可要小心啊。”
笛飞声已经被一声声老笛迷失了心智,少师这么说,他就这么往下想,只是还是想挣扎一下:“可我没觉得自己中毒了呀。”
少师无辜的摊摊手:“谁知道呢,也许马上可以证明了呢?”
说完,所有人都听见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是笛飞声的肚子。
笛飞声的脸色大变,又绿又黑的,但这阵轰鸣声只是开始,笛飞声开启放起了臭屁,特别臭特别臭的那种,在场几个人除了李莲花因为碧茶之毒的原因五感减弱,都是五感超常的人,顿时就受不了了,一个个差点翻着白眼晕过去。
只有李莲花捂着鼻子带着怜悯的看着几人,尤其是笛飞声,还好心的说道:“老笛啊,我看你这情况,要不…还去独自去林子里待一会吧。”
肚子声音这么大,还放这么臭的屁,说不定等会就要拉了。
笛飞声自己也意识到了,赶紧跑的老远。
毕竟大家都是有武功的人,尤其是笛飞声以为李相夷还在这,就算武功只剩三四层,但正常情况下,五感不还是在吗?不走远一点,很容易被李相夷听到,那他还有什么脸见李相夷?
正好方便了李莲花和方多病询问少师。
首先,方多病就问道:“封公子为何要冒充李相夷?”
话语很冲,冲到让少师非常不满。“关你什么事?怎么着?百川院管的这么宽?”
这句式,属实是有些耳熟了。
方多病冲动的拿剑指着少师说道:“自然!李相夷是四顾门门主,冒充李相夷的,百川院有权利将他拿下!”
少师顿时气笑了:“权利?我告诉你方多病,百川院没有这个权利!不过就是一群利用李相夷声名在李相夷身上吸血的爬虫!还真当是自己是什么正道之光?方多病,正道没有光了,正道把自己光,亲手杀死了!!!”
方多病一怔,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听到这样的真相。
李莲花头疼,这孩子怎么回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李莲花想劝:“你们别吵了,方多病,你别跟着起哄,封师劭,你也别胡说八道。”
方多病立刻就喊道:“没错!胡说八道!你就是胡说八道!封师劭!你要你立刻跟我回百川院一趟!”
少师在说到正道的光被杀死的时候,突然就心中一痛,好像他心中的那道光真的死掉了一样。
要不是心爱的主人就在眼前,他都快痛死了。
少师难得的,一个钢铁一般的硬汉眼中含着泪说道:“你放心,我早晚要去百川院会会那帮子人渣!还有你,你也是个渣滓!每一个进过百川院,还要忠心它的,都是人渣!畜牲,猪狗不如!”
方多病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少师的怨念如此之重。
只是维护李相夷的想法占领了高地,他依然固执的说道:“封师劭!我不许你污蔑我师傅创立的四顾门!虽然现在四顾门不在了,但百川院就是四顾门的延续。拔剑吧!我要为了四顾门和我师傅李相夷的名誉和你决一死战!”
少师正想说谁怕谁,忽然停住了,目瞪口呆的问:“等…等等!你说你是师傅是谁?”
方多病一脸严肃的说道:“四顾门主——李相夷!就是我的师傅!我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他的名声!”
少师随即更加暴怒,他甚至一把抽出少师剑,指着方多病怒吼:“贼子!你竟然敢冒充李相夷的弟子!李相夷的弟子如果进了百川院,那也必须被逐出师门!小爷今天就为李相夷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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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十分劲爆,两人的战斗一触即发。
李莲花一把抓住两人握剑的手,制止道:“你们都冷静!方多病,你看清楚封师劭手里的剑,是少师!”
李莲花也不知道为什么封师劭会拿出少师,但他对封师劭天然就有一种亲近和信任,长的又和自己年轻时那般相像,现在又拿出了少师剑,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封师劭可能是他什么亲眷,虽然他不知道,但不代表就不存在。
而且封师劭对他的态度,显然就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知道他的情况,一直黏着自己,估摸着是想跟他相认,但方多病一直在旁边,他没有机会说。
最重要的是,封师劭能使用少师。即便再无法相信少师有灵,但有一件事情很明确,就是这么多年来,除了他李相夷,别人都无法使用少师。
少师是君子之剑,无锋厚重,无法伤人。只有少师认可之人,才能使用。
这么多年除了李相夷,只有封师劭可以。
李莲花信少师,如果封师劭对他不是真心实意的,少师不会认可他。
方多病一愣,低头看向封师劭手里的剑。
方多病并不认识少师,但他看见了,剑上写了相夷二字,和他身上的小木剑上如出一辙。
方多病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手上的尔雅坠落,他掏出小木剑和少师剑上的字细细核对,果然是一模一样的。
方多病态度软和了,如果对方真的是李相夷的传人,那他这样的态度,恐怕就不是贼人的偏见,而是…某些被隐藏起来的真相!
方多病急切的问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是我师傅什么人?我师傅他当年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仇视百川院?他们到底对我师傅做了什么?”
少师被李莲花拉住手腕,立刻像个孩子一般委屈的哭了出来,然后他也看见方多病的小木剑,他很熟悉,因为那把剑就是当年主人用他雕出来的,字也是用他刻上去的。
当年李相夷用他干的事可多了,杀鱼杀鸡砍树,甚至洗澡的时候用他叼衣服。
不像吻颈,李相夷最宝贵吻颈了,除了在腰间藏着,平时只有洗澡和擦剑的时候拿出来,别的什么都不舍得干。
李相夷他洁癖啊,他擦起剑来,能把剑的皮都擦掉一层啊!
听了方多病的问话,少师依然厌恶的看着他,甚至比之前还要厌恶三分。只是李莲花放开了方多病,却没有放开他,他不能动,主人不让他动,他绝对不会动,而且主人身娇体弱的,他一动主人会受伤的。
少师冷漠中带着厌恶的看着方多病,“你竟然有这把剑,没想到你还真是李相夷的徒弟。我劝你赶紧老老实实的把自己清退出门,否则我就亲自为他清理门户!”
方多病摇着头,李相夷是他的光,是他这一生的信仰,他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李相夷要收他做弟子了。可现在面前这个可能疑似是李相夷亲传弟子,是他的大师兄的人现在厌恶的看着他,说要清理门户将他逐出师门,方多病也哭出来了,他也委屈,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他也大声的问了出来:“凭什么?!我没有做错事!就算你是师傅的亲传弟子,你也不能逐我出师门!”
少师呵呵冷笑,说道:“好,我就让你死心。方多病,你既然进了百川院,有没有见过百川院那张李相夷唯一的画像?”
方多病点头:“见过,我给师傅上香了!”
少师咧着嘴,嘲讽一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既然见过,那你知道,那幅画画错了吗?”
方多病一愣,他开始疯狂回想那幅画,错了?哪里错了?这个错误大概很离谱,离谱到让人不敢相信,才会成为封师劭的给百川院定罪的证明,甚至所有看过那张画的人,都能被定罪。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他怎么什么都想不起?
难道他真的不配成为李相夷的弟子吗?
不会的,不会的,他对师傅的心,可昭日月,他不要被大师兄逐出师门。
李莲花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哟,怎么就都为了他疯魔了呢?
李相夷都死十年了呀!
李莲花劝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错了就错了吧。方多病,你也不要想那么多,是封师劭自己过于在意这个事情。”转头又跟封师劭说道:“错了就错了吧,没事,不重要,你也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呀,哪里就看不出的就是人渣了?李相夷没有那么重要。”
少师没有跟李莲花辩驳,只是在心里说:不是的,不是的,李相夷最重要,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画错了的。
突然,方多病想起了一个地方,他不确定,到他还是说了:“左手!他们把师傅的左手画错了!”
少师看了看他,眼神没有再那么厌恶,转过头去,像一个负气的孩子一般。
李莲花这才放开少师,少师就把剑收了起来。
方多病这才把心落在地上,看样子大师兄不会逐他出师门了。他这才继续问道:“师兄,师傅到底发生了什么?百川院对师傅做了什么?”
,!
少师下意识看了一眼李莲花,李莲花满脸都是抗拒和拒绝。
少师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李莲花劝方多病:“没有的事,都是封师劭过于紧张…”李莲花看了一眼乖巧老实的少师,才继续说道:“他的师傅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方多病看向李莲花,疑惑的问:“李莲花,你和我师兄也不熟吧?而且,你是怎么知道我师傅当年发生的事情?”
“我猜的,”李莲花说道:“只是一个左手画错了,就给人下那样的定论,想来他计较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方多病将信将疑,少师随口就说:“就跟李神医说的一样。当年李相夷身中天下至毒的碧茶之毒,是李神医救了他。”
李莲花看向少师,少师也回头看李莲花,红肿着眼睛看着李莲花道:“我说的没错,世上有一个人,只有李神医你能救。我来,就是要找李神医救救他。”
方多病立刻就说道:“李莲花,你救救我师傅,求求你了!”
李莲花左边一个哭红了眼睛的少年,右边一个哭红了眼睛的少年,两个人还都是因为他哭的,一时之间,真是有些为难。
李莲花捂着脑袋,揉着眉心,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别求我,我救不了。”
方多病立刻看向少师说道:“师兄,李莲花其实不会医术的,你是不是搞错了?”
少师摇头:“忘川花可以救,我已经让人去找忘川花了。李神医,我希望你拿到忘川花的那刻,就开始救人。”
李莲花看向少师,有些犹豫,无疑,能活,谁不想活?
李莲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桃夭执拗的说花花长命百岁的时候。
想活,一股强烈的求生欲迸发。
他想,他对长命百岁不是很感兴趣,他只想要和他的夭夭,白头偕老。
于是,他点头答应了。
方多病很高兴,立马就想拉着少师去拿药,被少师嫌弃的说没那么快。
天下就那么一对的忘川花,哪那么容易找到呀。
又交代了一下老笛的事,跟方多病说他是封师劭的老友,过来帮他的,因为中了毒,吃了观音垂泪,方多病立刻担心的说道:“那李莲花怎么办?他也生病了呀。”
李莲花立刻捂着胸口说道:“我没事,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放心吧,死不了。”
这话说的两个少年又要哭出来了,李莲花无奈,只好改口说:“没事,还有别的办法,我夫人很会给我找补药,上次回家都没见到她,一定又是去帮我找补药了,等回去之后就有的吃了。”
那倒是,少师心中点头,桃夭已经把真的观音垂泪带走了,李莲花回去就会安排给他吃,名头还方便,就那么一小滴,随便怎么给他喂下去都行。
不过,夫人?桃夭吗?主人为什么要叫桃夭夫人?
虽然说有的剑说是剑客的老婆,但也没谁给别人介绍自己的剑说这是我老婆的。
而且刀剑这玩意吧,性别挺随机的,至少从外表上绝对看不出来。
当然啦,随机不随机也不重要,毕竟虽然在少师眼里,兵器都有性别,但人家也没产生灵识不能化人,性别也就不重要了。
正说着,老笛虚脱的回来了。
别说,这一番翻天覆地下来,老笛整个人虽然憔悴了,但也年轻了不少,皮肤都细嫩了,嘴唇都变成了粉色,看来排毒效果是真不错。
少师开始盘算桃夭到底放了什么东西进入,会把一个超一流高手搞成这样。
方多病还是善良的,虽然对突然出现的老笛有些防备,且无论封师劭和李莲花看起来都跟老笛很熟,但无论是封师劭还是李莲花都没有管老笛死活的意思,他就自己上了。
总不能看老笛去死不是?
于是封师劭和李莲花终于有了一次正式对话的机会。
李莲花等了很久了,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是谁?跟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封师劭沉默了好久,他不应该欺骗主人,可是,他不能说。
这个世界对产生灵智的生命束缚很大,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他们不能亲口说自己的身份,但作为剑灵,其实哪个剑客不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剑呢?反之亦然。
待剑以诚才能人剑合一的。
可现在搞了那么多事,他不说,李莲花怎么能接受?
所幸,封情还真给了他一个完美无缺的身份。
封师劭,虽然这个名字是编的,毕竟只是把少师反过来,但实际封情给他做身份的时候,考虑了很多。
李相夷的亲哥哥李相显的亲儿子。
二十七年前,李家经历灭门,全家只有李家长子李相显带着唯一的弟弟李相夷逃了出来,为了保命,李相显只能扮作乞丐带着弟弟游荡。
后来,他们认识了一个叫单孤刀的孩子,比李相显还小一两岁,一起结伴讨生活。
单孤刀是个不甘平淡的人,他经常做一些不体面的事情,时间一长,李相显并不想带着他了,弟弟还小,会把弟弟教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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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显决定单独带着弟弟离开那天,单孤刀又惹祸了,这次,几十个人围追堵截的殴打他们,单孤刀为了自保,把一心保护弟弟的李相显推了出去。
李相显被打的半死,小李相夷哭着求单孤刀把哥哥拖了回去,李相显觉得自己活不了了看着小小的弟弟,他拿出了他唯一的东西,代表着李家长子的玉佩,递给单孤刀:“单孤刀,这是我身上唯一的东西了,我把它给你,请你照顾我弟弟。”
单孤刀犹豫了很久,最后接过了玉佩,然后草草就把李相显给埋了。
李相显确实没死,不过和死差的也不远了,全身骨骼碎了一半,经络尽毁,天生天相直接崩塌,但他坚强的活了过来。几经辗转,李相显意外遇见了封情,封情作为南胤祭司,可通神魔阴阳,她一见到李相显就知道,这是她原该天生天相的主上啊!
后来,封情想办法重组李相显的骨骼,重塑经络,方式有些不人道,李相显就一直不人不鬼的活着,无法把寻找弟弟的诉求说出来。
因为失去了天生天相,封情也无法从他的身上看到李相夷的存在。
后来封磬说找到了主上,封情连见都不想见,什么玩意儿,自己这个亲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那么个玩意儿,穿上龙袍也像个撑不起来的乞丐的玩意儿,还想当她的主上?
她封情的主上,最低标准也要天生天相!
封师劭的身份的做的就是李相显的儿子,李相夷的亲侄子,倒也勉强能圆过去。
大侄子像叔叔,恩,有意思。
少师不想骗李莲花,于是他重点说了李相显的事情。
希望在知道亲哥之后,他对单孤刀的的滤镜可以浅一点。
毕竟单孤刀现在估计已经被封情拿下了,只等着在他们给李莲花解了毒以后再去处理。
只等封情那边找到忘川花送回来。
至于找不到忘川花这件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没有人会去想这件事。
所有人都不想失去李莲花。
封师劭说完李相显的事情,就沉默了,李莲花那么很聪明的人,他自然很快就明白封师劭的未尽之言,但他又是个非常重情的人,即使心里大约知道,这孩子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没说,但是侄子的话,那就没关系了,这已经是最重要的联系了,这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血脉相连的亲人。
方多病知道封师劭是李莲花的亲侄子之后,有些许的疑惑:“师兄是我师傅李相夷的徒弟,又是李莲花的亲侄子,那…李莲花,你和我师傅是什么关系?”
一句话,问的李莲花和封师劭都面面相觑。
光从字面上来看,似乎…好像…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吧?非要硬扯的话…也扯不上关系,毕竟没有哪个要求,做师傅的得跟做徒弟的家里人搞一家亲,认不认识都没有标准要求呢。
但从实际上来说,李莲花和封师劭都知道,什么李相夷的徒弟,根本就不是,只不过是个托词。
除非李莲花暴露真实身份,否则无解,真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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