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城在荣国府中已悄然度过了两周时间,这段日子于他而言,竟有些漫长。
每日穿梭于府中的亭台楼阁之间,可那抹熟悉的身影却始终未映入眼帘,那身影的主人便是薛宝钗。
他的心中像是缺了一块,隐隐有着不安。
一日,阳光正好,林玉城在园中闲步,正巧遇到一个正在洒扫的丫鬟。
他便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地询问道:
“薛宝钗姑娘近些日子在忙些什么呀?
怎的许久都未瞧见她了呢?
我都在这府里晃悠这么久了,怎的一次都没瞧见她?
你们可有好好照顾姑娘?
她要是有什么难处,可都得及时照应着。
她这样久不露面,可让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她有个好歹。
你快细细与我说说,宝姑娘近日到底如何?
有没有什么异样?”
那丫鬟见是林玉城,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福了福身子,恭敬地答道:
“回爷的话,宝姑娘正在大观园的蘅芜苑呢。
这些日子呀,宝姑娘像是有许多自已的事儿要忙。
我听闻,姑娘每日都在蘅芜苑中,或是读书写字,或是与园中的姐妹偶尔相聚。
不过,也有小丫鬟说,宝姑娘时常一个人在苑中静坐,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只是宝姑娘未曾踏出蘅芜苑,想来是自得其乐。”
林玉城听闻,眉头微微一蹙,心中不禁有些纳闷。
他深知薛宝钗平日虽不是那种爱热闹之人,但也不会如此长时间不见踪迹。
他暗自思忖着:
这都好些日子没见着宝钗了,莫不是身子染了恙?
又或者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可为何也不遣人来说一声呢?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那股担忧如丝线般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这般想着,他便再也按捺不住,决意前往蘅芜苑去拜访一番。
一路上,他步伐匆匆,穿过蜿蜒的回廊,路过繁花似锦的花园,可无心欣赏。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薛宝钗的面容,有她浅笑嫣然的模样,有她蹙眉沉思的神态,这些画面越发让他心急如焚,只盼着快点见到宝钗,确认她一切安好。
林玉城在蘅芜苑外等了约半小时,每分每秒都无比煎熬。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苑门,眼神满是焦急与期待。
终于,薛宝钗现身。她神色冷淡,礼数周全地微微施礼,清冷道:“林公子,久等。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林玉城笑的有点谄媚,眼中爱恋之情似要溢出,顿了顿才说:
“宝姑娘,真是许久不见。
我在苏州写了几封信,也不见你回信,许是路上丢了。
我在府里四处打听却没你的消息,只知你很少露面。
我心里担忧极了,怕你身子不好或有难处,所以赶忙来,见你无恙我才心安。”
宝钗皱眉,神色更冷:“不劳公子费心,我一切都好,无需牵挂。”
林玉城凝视着宝钗,试图找寻昔日柔情,可只看到冰冷。
听见这冰冷的话语,一时竟愣在原地。
许久,他长叹,话语无力:
“宝钗,见你没事就好。
但我知道人会变,可还是觉得你和从前大不一样。
以前你虽端庄,但眼神有温度,现在……罢了,是我自作多情吧。”
宝钗嘴角勾起嘲讽弧度,语气生硬:
“人都会变,林公子别,我乏了,失陪了。”说完,决然侧身,留给他一个冷漠背影,避开他复杂的目光。
林玉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如遭雷击。
风拂过,却吹不散他满心的寒意。
他想起初见宝钗时,她在花丛中浅笑,如春日暖阳,那一眼,便让他心动。
曾经他们一起吟诗作画,她的才情、温柔,都深深吸引着他。那时的眼神交汇,都似有火花。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不明白为何时光会如此残忍,将他们的情谊磨灭。
是府中的琐事,还是人心的复杂?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冷漠的宝钗,让他心痛。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甜蜜的过往,如今成了刺痛他的针。
他想问问宝钗到底为什么?
他缓缓转身,带着满心的伤痛和无奈离开。
那蘅芜苑的门,在他身后,仿佛是一道隔开他们的屏障,将曾经的美好都锁在了里面,只留下他在这寂寞的荣国府中,独自品尝失去的苦涩。
林玉城一夜未眠,满是不甘心。
第二天又满心期待而来,却没见到想见的人。
心中正失落时,不想遇到了薛宝钗的母亲。
林玉城赶紧躬身行礼,薛姨妈看着他,眼中有几分复杂,缓缓开口道:
“玉城啊,你如今的处境,姨娘看得清楚。
你父亲林如海走了,你在这世上可就没了依靠啊。
你现在是寄人篱下,这侯府虽大,可到底不是自已的家。
而且,你还得罪了侯府郑家公子,这以后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她顿了顿,眼神越发犀利:“别怨姨娘说话不中听。
你想想,你现在能给宝钗什么?
就你这状况,自已都朝不保夕,若是宝钗跟了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吃穿用度从哪儿来?
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
再看看宝玉,那是注定要继承荣国府的。
你就算是努力进学,考上了举人又能怎样?
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以后见了宝玉,怕是要跪在地下行礼。
你和宝钗的事儿到此为止吧,你就别再纠缠了。”
林玉城听着这些尖酸刻薄的话语,只觉得气血上涌,气得浑身瑟瑟发抖。
他的双拳紧握,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嘴唇微微颤抖,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心中的愤怒、委屈和不甘如汹涌的潮水般在胸腔内翻滚,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和蔼的薛姨妈竟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把他的尊严和情感践踏得一文不值。
他就像一个失了魂的木偶般,浑浑噩噩地转身离开。
一路上,他眼神空洞,周围的景色在他眼中只是模糊的色块。
旁人的呼喊声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他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机械地走着,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薛姨妈的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反复切割着他的心。
回到住处后,他便瘫坐在椅子上,宛如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