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回头你带他们去我那边,我给你做好吃的,我们那儿有个嫂子,对我挺好。”钱翠凤心里难过,但是不表现出来。
“中,我到时候带着小的过去。”
姐俩约定,彼此都知道,貌似很难成行;钱翠凤还以为她嫁到华阳镇来,姐妹俩离得近了,可以多往来,可如今她知道,彼此都有很多的无能为力。
钱翠凤一家三口离开了钱翠云的家,怀里的肉和白面让钱翠凤觉得沉甸甸的,她想着,为何日子这么难呢?
杜薛涛抱着儿子,跟在钱翠凤的后面,发现路不对。
“不是这条吧?”
“我不走之前的那个路,不然还碰到你大哥。”钱翠凤的话,让杜薛涛点头,不过他没发表‘意见’,因为没有!
钱翠凤赶紧往回走,眼看着都快晌午了,得回去赶紧做饭、吃饭,不能耽误杜薛涛上班,上班是他们的‘活命的根本’。
如今,钱翠凤知道为何当年,很多油厂的同事,在单位省吃俭用只为了把钱拿回家;也知道为何大哥大嫂日子过的精打细算的,依旧是捉襟见肘。
因为,挣钱有限,去处很多。
三个人兴致勃勃的来了,不说灰溜溜的回去,钱翠凤心里是不痛快的、难过的。
她偶然听到过二姐的婆婆跟二姐夫说,二外甥的不良状况是因为二姐的缘故,可是自己家又没有这样的先例,怎么能怪二姐呢?
好在四个孩子里只有老二如此,其他的三个孩子都很好,尤其最小的老三,聪明、漂亮、嘴甜,招人稀罕的很。
钱翠凤到家做的疙瘩汤,稠呼呼的,她有点恨恨的,也不知道恨谁,只是解气的多放了半碗面,所以汤就糨了。
杜薛涛看出媳妇不高兴,但是不知道为何,不过这不影响他吃的西里呼噜的;杜文成也是,端着碗,喝的汤都流到了胸前,甚至最后把碗都舔了几下,钱翠凤看到了,气的想给他一脖溜,但是没舍得。
杜薛涛走了,钱翠凤把杜文成哄睡了,一个人把白面收起来,把那块肥膘肉切成片,锅里放一点水,开始熬油。
等油开始熬出来后,钱翠凤放了点葱,香喷喷的味道瞬时充满了房间,她下午没用厢房的大灶,而是用了房间的炉子,不然火都浪费了。
等杜文成睡醒的时候,喊着钱翠凤,“妈,香!”杜文成如今说话,还是一两个字的往外蹦,太多的不会说。
“想吃吗?”钱翠凤逗儿子一句。
“吃。”杜文成用力的点点头。
“等着啊,妈给你整点。”钱翠凤下炕,给杜文成拿碗,盛了三四块小块的油梭子。
杜文成接过碗,坐在一边,乖乖的吃着。
钱翠凤正在给杜薛涛做棉袄,里子上,已经补了四个小窟窿,面上的口子也缝上了,可惜的是棉花套子太破了,有几个地方几乎都要透天了。
等杜文成吃完了油梭子,钱翠凤这边的棉花套子也铺开了,还是做不上,于是钱翠凤抱着儿子,在院里隔着墙喊,“嫂子,我是翠凤,我可以去你那边问你个事儿呗?”
喊的声音不太大,钱翠凤没听到回音,于是作罢;她原本计划是把杜文成的旧棉袄再拆了,把棉花给杜薛涛絮上,回头买点新棉花,给杜文成做新的。
如今一看,还不知道哪里有卖新棉花的,看来还不能拆儿子的棉袄。
钱翠凤之前给儿子穿好了衣服,隔壁耿轩媳妇没反应,想 了想,还是出去吧,看看街上有人不,到时候问问。
出来的时候,往右拐,往前走着,还没到耿堂家那边,就碰到一个老太太,“大娘,你知道哪里有卖棉花的吗?想给孩子买点棉花做袄。”
“你是新搬到耿轩家那个跨院、租房的吧?”老太太打量着钱翠凤。
“是,我喊我嫂子了,好像没在家,就自己出来问问。”钱翠凤忽然想起来,小村里,一个陌生人、准确的说是三个陌生人、一个陌生的家庭,在村里来来去去的,不太可能不被关注和议论,是好事也是不太好的事情。
“你可问着了,我儿媳妇那儿啊,还有二三斤,够不?”老太太也听人说过,新搬来的这家,新开门过日子,啥都要买。
这不,就来个个机会?
“大娘,我也不知道够不够,我先买了吧,把孩子的棉袄拆了给他爸的补窟窿了。”
“一个孩子,用不完,里面絮新的,穿着软和也暖和;外面贴点旧棉花,可以挡风,所以啊,半斤对半斤就够。那你还要那么多吗?”老太太也没太想‘坑’钱翠凤。
“大娘,你带我去吧,我想都要了,给他爸做棉裤,想着把屁股和膝盖那儿填点新棉花,好保暖。”
老太太一听,高兴了,“对,你当家的是下井干活是不?可得保护好了,那波棱盖(膝盖)可怕凉了,还怕磕着。男人,哪个不是家里的顶梁柱?”
钱翠凤猛点头,然后跟着老太太身后朝西边走去。
村子里偶尔有炖肉的香味跑出来,也有棒槌的声音响着,“大娘,这个时候还有人捶被子?”
钱翠凤知道夏天拆洗棉被的时候,洗干净了之后要用棒子面稀面汤浆洗一遍,然后用棒槌在锤板石上捶打平整光滑,这样的被单褥单不容易脏。
“闺女啊,这不是捶 被,讲究一点的,人家拆做棉袄棉裤也浆洗捶打,这样的棉袄棉裤干净板正。”大娘爱说,乐意跟钱翠凤讲。
钱翠凤不太会捶打,所以她拆洗过的被褥都软塌塌的,但是盖着比较舒服,缺点就是容易脏,尤其杜薛涛的;至于棉袄棉裤里子面,都还没捶打过。
老太太领着钱翠凤穿过一条街两个胡同,才到了她儿子家门口,遇到邻居,还聊着。
“老嫂子,这是哪啊?”
“是耿轩家赁房住的 那家!想买点棉花给孩子做袄,我家儿媳妇刚好有点棉花。”
“哦,不够了我家也有一斤呢。”
“中,我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