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梦瑄深知,如今自己的处境已是危急关头,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于是,她强撑着病体,勉强接下了圣旨,声音微弱而颤抖:“臣妾……接旨。”
待那宣旨的太监离去后,琳琅阁内再次陷入了沉寂。茉莉匆匆赶来,看到符梦瑄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她轻声道:“才人,奴婢早就劝过您要忍耐一时以待来日,如今这……”
符梦瑄闻言,苦涩地笑了笑。她何尝不知茉莉的苦心,只是当时心中的愤怒与屈辱,让她一时冲动,做出了那等不理智之事。她心里清楚,她虽不后悔拒绝赵元昭,但却后悔冲动之下打了赵元昭。在这皇宫之中,敢打皇帝的人,又有几个能有好下场?她如今能保着这条命,已算是赵元昭开恩了。
说到此处,符梦瑄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她深知赵元昭的狠辣,此次能逃过一劫,实属侥幸。经过了此事,她对赵元昭的性情又多了一分了解,也对自己的冲动行为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看来以后凡事都要三思后行了。”符梦瑄喃喃自语道,她的声音低沉而沉重,仿佛是在告诫自己,又像是在感叹命运的无常。
茉莉看着符梦瑄,眼中满是忧虑,“可是如今才人被降位,又被罚俸禄一年,还被禁足在这琳琅阁中,这日子本来就不好过,现在怕是更难了。”她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为符梦瑄的遭遇感到不公。
符梦瑄闻言,苦涩地笑了笑。她深知,在这皇宫之中,恩宠与惩罚往往只在一瞬之间。她轻轻拍了拍茉莉的手,以示安慰,“茉莉,别担心了。所幸赵元昭昨日前来,还是改善了我的一些生活。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
茉莉闻言,微微点头。她明白,符梦瑄这是在安慰自己。于是,她不再多言,转身去为符梦瑄煎药。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生怕有一丝差错。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符梦瑄躺在床上,看着茉莉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在这皇宫之中,只有茉莉是真心待她的。
过了许久,茉莉终于煎好了药。她端着药碗,走到符梦瑄的床边,轻声说道:“才人,药煎好了。您先趁热喝了吧,争取早点把风寒治好。不然,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符梦瑄轻轻点头,接过药碗。那药汤苦涩无比,但她却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她知道,这是茉莉的一片心意,也是她如今在这皇宫中唯一的依靠。
在茉莉的精心照料之下,符梦瑄的病体总算好多了。虽然生活仍然困苦,但她却已经学会了苦中作乐。她常常与茉莉一起,在琳琅阁中绣花、下棋,度过了许多艰难的时光。
窗外,寒风呼啸,雪花纷飞。琳琅阁内,却是一片温馨与宁静。
正月初一,春节之日,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然而,符梦瑄与茉莉却被禁足在了琳琅阁之中,无法感受这份节日的欢乐。尽管如此,她们还是想尽办法,在这小小的空间内,营造出一些节日的氛围。
符梦瑄亲自剪了窗花,贴在了琳琅阁的窗户上。那些红色的窗花,在寒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为这冰冷的宫殿增添了一抹生机。茉莉则忙着准备年夜饭,虽然食材简陋,但她却用巧手,做出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两人围坐在桌旁,看着窗外的烟花绽放,心中却五味杂陈。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两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符梦瑄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一是在春节宴会之上,有大臣推荐昔日检校太傅、护国军节度使、河中尹陈思让之女入宫侍奉赵元昭。赵元昭欣然应允,并且当场封了她为丽妃。
二是赵元昭下令流放了符梦瑄的父亲符愿前去边关,撤了他在京城的一切官职,并且提拔了她的叔叔符寿为御史大夫。这个消息更是让符梦瑄如遭雷击。她父亲一生忠诚,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而她的叔父,却靠着站在皇帝一边,步步高升。这怎能不让她心痛?父亲是祖父的唯一嫡子,而符寿只是个庶子,所以父亲和叔父的关系一向冷淡。
符梦瑄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紧咬着下唇,仿佛在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她喃喃自语道:“是何种缘故?父亲怎么会被贬到边关之地?边关苦寒,父亲已经年迈,他怎么能受得住?莫不是受了我的牵连?”
茉莉见状,连忙安慰道:“才人,您别自责了。听说是因为符愿大人在朝堂屡次提请赎回太上皇一事,惹得陛下不快了。而符寿大人则站在陛下这一边,力阻太上皇回京。”
符梦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无奈。她冷笑道:“原来如此,叔父前些年来位卑职低,没想到竟然靠着这种方式爬了上来。”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叔父的鄙夷与失望。
随后,她猛地站起身,目光坚定地说道:“不行,茉莉,我一定得在父亲出边关之前见他一面。我得去求陛下。”
于是,好几日以来,符梦瑄都跪在琳琅阁的门外,她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她不断地叩首着,每一次都显得那么决绝而坚定,“臣妾符才人恳求陛下召见。”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但却依然充满了哀求与期盼。
然而,一连好多日,她的头都磕破了,鲜血染红了地面,却也没人搭理她。那些路过的太监宫女,都只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便匆匆离去。
这一日,一个过路的太监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看着符梦瑄那狼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但随即又被冷漠所取代。“符才人啊,你快别费心思了。”他淡淡地说道,“陛下最近每天都宠幸丽妃娘娘,已经好多日了,哪有闲工夫理会你。”
说罢,太监便准备离开。但他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又回头继续交谈着:“听说丽妃娘娘床上功夫了得,这才惹得陛下日日宠幸,爱不释手。不然她家世没落,父亲又已经逝去,陛下凭什么这么宠幸她?如今丽妃娘娘可是宫里专宠了。”
符梦瑄闻言,已经顾不上为丽妃感到羞辱了,她只是心如刀绞。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她的双眼已经湿润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太监路过。他看到了符梦瑄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诶,听说这位符才人以前是陛下的专宠,怎么成了如此这模样了?”他感慨道。
“哼,这符才人本来是废太子的未婚夫的,被陛下看中了,封了贵妃。”先前的太监冷哼一声,“可是她却不知好歹,竟然敢忤逆陛下,还敢打陛下。如今陛下留她和她家人一命已经是开恩了,她还想给她父亲求情?真是可笑。”
“是啊,她现在家世也没落了。”后来的太监附和道,“若是不能如丽妃娘娘一般讨得陛下欢心,恐怕她的时日也不多了。”
太监的闲言碎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进了符梦瑄的心中。她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她的双眼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仿佛要将这些太监碎尸万段。
但随即,她又冷静了下来。她意识到,太监说得对。如今她的父亲已经被流放,若是她再不放下矜持,等待她的不知道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