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柴添柴!火再大一点,熟得快!”
“后面的兄弟别着急,保证每人都能领到一碗肉汤,咱们先可着伤病号来!”
“战士们的肉汤都发下去了,虎子,快把这碗端给团长!”
与入村时因缺粮而愁云惨淡的情形截然相反,时下的新一团战士们正在村外空地上,支起一口口铁锅,年轻的小伙子们被一营长关大山分成数组,一组在添柴、一组在熬锅、一组在剃毛,一组切肉、还有一组正将砌如小山般的肉块塞到锅里。
不多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宛若决堤的洪水般飘荡在整个营地上空,战士们见状不由自主的猛吸一口这香气扑鼻的肉味,而后瞥一眼锅里逐渐烧红的肉块,抬手擦了擦淌在下唇的口水、各个难掩垂涎三尺之色。
直到确认全团战士人均分到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后,因体力不支正在团指房内担架上居卧的李云龙,适才在警卫员虎子的帮助下,端起肉汤大口吞咽。
肉块在唇齿间咀嚼的那一刻,李云龙心头不觉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连带着整个人的精神也神气了几分。
“沈泉!快拿柴火把外面那些冰融掉,老规矩直到烧的冒泡才可以喝!”
当适时,额顶第三只天眼的李云飞步入团指,面向二营长沈泉下令。
后者闻讯,不敢有丝毫怠慢,忙不迭应声答复一声:“是!”
旋即,一阵小跑来到院外,组织战士们将一块块足有半人高的冰块塞到烧得正沸腾的铁锅之中。
“哥!俺现在这副德行,真是苦你了!”
眼见亲哥入内,李云龙直接撂下手中的肉汤两眼一红意欲起身。
熟料,却被前者一把拽下:
“行啦!和你小子那年偷偷在柴火垛上偷亲张地主闺女比,这才算屁大个事儿啊!老实躺着吧!”
闻言,虎子及在场其他几人立时一怔,嘴角朝上倾斜着不约而同撇向自家团长。
“咳咳咳!哥,这点事儿你叨叨快十几年了!这儿当着俺的兵呢!”
“行行行!老子给你面子,可是你现在的脸色,怎么比刚入村时更差了,虎子!”
“到!”
“天一亮,立刻组织人手重建通讯班,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旅部,请他们派军医过来。”
闻言,虎子下意识瞥了眼身前的自家团长,似乎是在迟疑什么。
李云飞见状遂大手一摆:
“你不用看这臭小子,老子在的地方轮不到他给你使眼色!速去速回!我累了,睡一会儿!”
言毕,席地而睡!
三秒后,众人耳旁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
见此情形,李云龙顿时触目伤身,眼角略显红润着,嘴唇不由自主的上下暗颤。
自幼时记事以来,亲哥几十年如一日替他遮风挡雨,而今哪怕大病初愈也不例外!
只身一人,替他承担起全团补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活生生打下十七只山鸡、九只野兔、足足一头三百余斤重的野猪为战士们充饥。
更有甚者,他为了照顾这群力竭的小伙子们,又一力承担起了所有砍柴、找水的工作,五个小时的时间里愣生生没坐下过!
直到运回最后一批用于饮用的冰块后方才倒在地上酣睡。
那一刻,整个团指静悄悄的,唯恐惊动了这位带新一团从绝境逃生的功臣…………
翌日午时,村北口猝然卷起一阵飞沙走石!
暗哨的战士见状,忙不迭飞奔向团指,将此情汇报给暂替李云龙主持工作的李云飞!
后者闻讯,透过【定位识别器】一识别,嘴角不由自主向上一扬:
“沈泉,集合全团副连以上能喘气的,和老子一起到村口迎客!”
言毕,在场的一营长关大山、二营长沈泉及在场几个连、排长们各个一头雾水着面露费解,但行动上还是乖乖遵照了他的命令。
直到一阵烟尘散去,几个身着灰蓝色军装和白色大褂的战士簇拥着一个眼带黑框眼镜的大汉驾马来到,众人适才一脸错愕于望向自家团长亲哥那神乎其神的判断。
“哈哈哈哈!通讯班派人告诉老子你病好了,老子起初还不信!现在看起来,眼球凸了、脚不瘸了,全须全尾的!好!真他娘好!哈哈哈!”
适时,黑框大汉下马,一个箭步站在李云飞面前抬手捶了捶他的肩膀大笑着。
关大山、沈泉等见状,旋即赶忙抬手敬礼:
“旅长!”
“旅长!”
“旅长!”
言谈间,旅长笑吟吟着逐一回礼点头:
“嗯!”
继而又扭过头,面向李云飞难掩喜色:
“当年叱咤风云的李绝户又回来喽!”
“啥?旅长你大点声,我耳朵还是有点听不见呐!”
闻言,旅长深吸一口气,附耳大声道:
“我说,当年叱咤风云的李绝户又回来了!”
“哈哈哈!听清楚了!这回真是听清楚了!”
在场其他人闻讯各个低头憋笑,不愧是团长亲哥,连说瞎话的本事都是如出一辙,脸不红心不跳的!
但很快,他们又笑不出来了,只见旅长一摆手带着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军医,前往团指探视过李云龙后,旋即带着李云飞等走出房间,从口袋里取出一根自制烟卷递到前者手上,意欲翻出火柴之际,只听对方摆了摆手,将烟卷还到他手里后,从衣兜取一整包【亲善】牌香烟:
“手搓的废嗓子!抽我的!”
说罢,撕开外包装取出其中两支,然后拉起对方的手将剩余的香烟连盒子一起塞入掌中。
后者见状错愕了几息,旋即悻悻将烟装到口袋里,点燃一根火柴分别为自已和李云飞点上:
“看来他们汇报的没错,六道岗子一战后,你们新一团真是阔起来了!但不是老子刻意刁难,实在是这次反围剿战后,各团都损失惨重,连师长的警卫排都折进去了!李云龙现在这个样子,老子也不好跟他多说什么,正好你在!就和你说一下,算是提前打个预防针吧!”
话毕,顿了顿环视在场几人,面露肃穆又继续道:
“这一战,一切缴获要归公!”
闻讯,关大山、沈泉等立时两眼瞪得宛若铜铃!
缴获归公?那重建新一团的计划,岂不还没开张便落空了?
然而旅长在前,他们即便心有怨言,也不敢多说什么,反倒宛若目视救世主般纷纷将目光聚焦在李云飞身上。
“云飞,抛开军纪不谈,我知道这么做对你、对李云龙、对整个新一团而言都不公平!但事实如此,十几天的鏖战,我手下好几个团都被打成筛子了,眼下只能这么安排!”
眼见李云飞并无反应,旅长于是开诚布公道。
“啥?旅长你大点声,我耳朵听不清啊!”
言毕,旅长照旧深吸一口气:“我说一切交货要归公!”
“啊?早上没吃肚子空?这哪儿行啊,等着,我去盛碗肉汤给你!”
“不是肚子空!我是说缴获的枪支弹药得交到旅里!”
“行!吃不完揣兜里!我那儿还剩了点猪肉,你带回去给同志们!”
旅长摇摇头,指着头顶大喊道:
“不揣兜里,是交上去!”
“啥?不能白拿,钱交团里,不用!咱们这关系谈钱多伤感情?这事我做主,您敞开肚子随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