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卦算命……财运官运看得清,六合之中有神通,逢伤必化解得透,福禄悠悠取功名……卜卦算命……”
门外,传来一阵响亮的歌谣。
“梆,梆,梆,”
打竹板的声音。
一听便知道,外面来了走江湖算命的人。
王瘸子听到了,立刻吩咐,“把算命先生请进来。”
此时,赵大壶正自指导如何煎服药剂,见王瘸子请算命的,笑道:“保长,你对卜卦之流,这么笃信啊。”
王瘸子正色道:“大夫,这个我可懂行,人的命运,都是天注定的,你看看我,从小穷困,到现在混到保长,这就是应了运势,不可不信,必须要信。”
说话间,算命先生被请了进来。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瞎子,一双瞽目,手里拄着根竹竿,穿了一身破旧的道袍。
罗汉雄一见,我岑……这位老先生。
认识。
他就是那个自己刚到丘城的时候,半路上遇到过的劫持钱小龙的家伙。
当时他还有个同伴,是聋子。这俩人,全是装的,根本就不聋,也不瞎,他们装腔作势,坑人害人,劫持儿童,其实就是劫匪。
王八蛋……在这儿装瞎子害人来了。
但是罗汉雄不想告诉王瘸子真相。
反正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想坑王瘸子,请便。与老子无关。
他知道这个瞎子其实并不瞎,完全看得见,因此便闪身躲在赵大壶的身后。
“逢官遇印钱和位,六合轮转道分明……”
瞎子嘴里胡乱唱着歌,坐在屋子的椅子上。
王瘸子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求算官运财运,那瞎子装模作样的推算一番,又唱起歌来:“丑在后来子在前,年年喜庆有金银,正财本是一富人,守家守业自容身……”
王瘸子听得眉开眼笑。
“哎呀,”
忽然算命瞎子惊叫一声,把王瘸子吓了一跳。
嗯?
算命瞎子神情严肃,“主家,今日里星运不利,你们家有灾星降临,而且是无声无息,毫无征兆……”
“对对,”王瘸子连连点头,“先生算得对极了,这不是嘛,我们全家都病倒了,中了莫名之毒,刚刚请了两位郎中,来家里诊病。”
瞎子说道:“此灾来得突然,并非那么好破。”
“请先生指点。”
“正印本是一贫儒,得官化财入仕途……想破不难,但是须凭命中运数之气,因势利导,且有三层境界,做得好,反而因祸得福,您是想破到哪一层……”
“先生,我要最好的结果,花钱无所谓。”
“很好,”瞎子点头,“既然如此,我先给你注一道仙符,化解厄运,过几天,选个黄道吉日,我再来添香作法,到时候给你好好破一破。”
“是,”
……
罗汉雄在后边悄悄听着,有些不解。
一般游走乡街,算命卜卦的,嘴里胡说八道一通,目的就是赚钱,说得天花乱坠,最后拿钱走人,而且还得快走,省得露馅穿帮。
怎么这瞎子过几天再来?
他心里一琢磨,唔……十有八九,瞎子打的是个大算盘,给王瘸子设套呢,不满于骗俩小钱,要设一个大局。
今天,只是先踩盘子而已。
没错,很可能就是这么回事,这瞎子并非跑单帮的,他有帮手,很可能还有团伙,他们在给王瘸子下套。
管他呢。
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
罗汉雄吩咐王瘸子,“赵大壶是天下第一名医,喝了他的药,你们全家的病,保证能治好,只要按他的方子配合治疗,就没有问题,但你需注意一件事。”
“什么事?”
“医者,讲医德,做人,讲道德,你不能坑人害人算计别人,如果做了坏事,天道难容,药效说不定会反过来,毒火攻心,那就大罗神仙也难救了,切切注意。”
他这话,明摆着就是胡说八道,哪有药效和“道德”相联系的道理?其实这是罗汉雄见机行事,吓唬王瘸子呢。
眼看着他这人迷信,连走街串巷打板算卦的都能信,那么不吓白不吓。省得他再起坏心眼子。
王瘸子满口答应,“是,兄弟放心,我一定谨记。等家人病愈之后,我捐给药王大会白米两麻袋,再请班子唱戏助兴,以彰其功。”
“告辞。”
两个人辞别了王瘸子,踏上归途。
王瘸子本来要以马车相送,被他们谢绝了。
赵大壶对罗汉雄说道:“我提醒你,别跟石锁似的,拿我开玩笑。”
罗汉雄知道,赵大壶说的是称他为“天下第一名医”的事,笑道:“这是策略嘛,对王瘸子这样的,你不连吹带唬,怎么能行?你放心,在贝大夫、石大夫他们面前,我绝不说你是天下第一名医。”
“你……拉倒。”
出门行不上几里,路过一片长满野草野树的山冈,赵大壶道:“这里草木茂盛,沟崖峭壁多,肯定有稀有药材,咱们去采一些。”
“行,正好,我去采一些蘑菇,给病号炖老鸡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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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处的山峦虽不雄伟,却是崎岖嶙峋,地形复杂,草木种类繁多,赵大壶不多时便采了很多大戟、元参等有用的药草。
“啾咕……啾咕……”
耳边传来来有节奏的鸟叫声。
赵大壶侧着耳朵倾听,对罗汉雄道:“鸟叫。”
“废话,山里没有鸟叫,才是奇怪。”
“不对,你听听,这鸟叫声有应有答,就象人说话一样。”
“也许……是鸟儿在求偶。”
罗汉雄猜测着,却也不敢大意,他左顾右盼,四周都是乱石荆棘,也难以看出别的迹象来。
俩人都竖起耳朵,倾听四周的动静。
忽然赵大壶拉了他一把,一指远处。
只见乱石砬子后面,走来两个人影。
开始的时候,罗汉雄还以为,是像赵大壶一样的采药人,或是山里的樵夫,但是仔细一瞅,却吃了一惊,只见前面那个人,身形、衣着甚是熟悉,就是刚才在王瘸子家里遇到过的那个算命瞎子。
是他!
这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脱了那件道袍,手里算命的板儿也不见了。
而且,他也不瞎了,也不拄着拐杖了,行走如飞,手里还拎着一把锋利的弯尖柴刀。
只见这家伙嘬起嘴唇,仰头发出一阵“啾咕……”的声音。
原来鸟叫声是他发出来的。
而且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鬼鬼祟祟。
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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