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雄和桑丹凤,肩并肩走进火阳城的大街上。
不过,现在他们两人的形象有些可笑。罗汉雄穿了件破旧的灰粗布褂子,打着好几个补丁,肩上挑着一捆干柴。脸上画得黑黝黝,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
桑丹凤穿着肥大破旧男装,戴着顶斗笠,手里提着把镰刀,看上去像个打柴的半大小子。
“卖柴喽——”
罗汉雄时不时吆喝一声。
桑丹凤小声说:“哇,汉雄,你挑着担子的模样,潇洒极了,就跟猪八戒挑行李似的,走起来威风凛凛。”
“是吗?我像猪八戒?那你要不要趴到我背上来,咱们表演个猪八戒背媳妇?”
罗汉雄轻声和她调侃。
他心里觉得很幸福。
虽然化了装,扮成卖柴汉,完全没有情侣间那种携手逛街之状,但是和桑丹凤并肩而行,游走于城市街巷,那种甜蜜的感觉却是一阵阵从心里往外涌。
边走边聊,沿府正街北行,在拐角处看见有个推着排子车卖水果的小贩,那是桑丹凤手下的喽罗,夜猫子。
罗汉雄装作走累了,把柴担放在水果车旁休息。
夜猫子小声说道:“行情平稳,卖家看样子没涨价。”
桑丹凤说:“飞线都布下去了吗?”
夜猫子道:“已经沉入水里。在陆府,我们布了双线,保证万无一失。”
桑丹凤没表示什么,她和罗汉雄挑起柴担,继续往北走。三拐两绕,来到陆绍斌府邸的后院之外。
后门口,也有士兵游动哨,看见这两个卖柴的穷小子,并未理会。
“卖柴喽——”
罗汉雄扯着嗓子吆喝。
游动哨听得不耐烦,喝斥,“别嚎丧,这是参议府,乱嚷嚷,小心打断你的狗腿。”
罗汉雄一声不吭,挑着担子慢慢前行,走到街角,蹲下来,从怀里摸出个窝头,慢慢啃。
……
马大明提着沉重的垃圾筐,从小门里走出来。
他在胡同里倒了垃圾,正要往回走,听到街角有人吆喝,“卖柴喽——”
一愣。
这声音好熟悉啊。马大明朝街角望过去,看见那里有个肤色黝黑的卖柴汉子,正在冲着自己吆喝。
“长官,真正的山上老柴,经烧火硬呀……”
马大明登时一阵欣喜,快步走到近前,“喂喂,罗汉雄,是你呀,把脸涂成黑包公了……我一点都没认出来,你怎么又进城了……”
“嘘,小声点,大明,我有重要任务找你。”
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咕。
桑丹凤在一旁,放哨,望风。
“汉雄,我正琢磨着,你一去不回了,怎么找你呀……”
“大明,这回,血寨主在城里布了‘江湖飞线’,以后找你联络就方便了,你有了情报,随时报到‘线’上。”
“血寨主?呀,好厉害。什么时候让我见见?”
“别一惊一乍的,我告诉你,现在有任务,你这么这么这么……办。”
“放心吧,我姓马的干卧底,保证滴水不漏。”
匆匆交谈几句,马大明提着垃圾筐,又返回了陆宅里。
……
罗汉雄和桑丹凤拐弯抹角,来到“瑶鼎玉器行”。
“舅舅,”
走进店铺,罗汉雄朝着坐在柜台后的岳益发打招呼。
岳益发吃惊地站起身来,“是汉雄呀,你……怎么这副样子,这位小哥是……”
“舅舅,咱们到后面说话。”
“好,好,”
岳益发带着二人来到后院,罗汉雄向舅妈打招呼。
舅妈拉着罗汉雄的胳膊,埋怨道:“你看看你,破衣褴衫,混成什么样了,这回不要乱跑了,在家里好好看着铺子,过了年请媒婆给说个媳妇,安安心心过日子。”
“舅妈,我在这住一晚,明天就走。”
“别瞎说,好好在家住着,哪儿也不许去了。”
罗汉雄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来,打开,里面是十几枚白花花的银洋。
舅妈一下愣住了。
“你……”
“舅妈,中秋节我也没能回来,给你和舅舅买件衣服穿。”
舅妈一见银元,登时喜笑颜开,乐得一拍巴掌,“哟,汉雄呀,敢情你发了财呀,你穿这身破烂是怕露白?啧啧啧,说实话,你是不是挖着古墓了?你这孩子,原来是财神爷要饭,装穷呀……”
岳益发说道:“你啰嗦个啥,赶紧做饭去,让汉雄他们吃口热饭。”
“大叔,谢谢你们。”桑丹凤说道。
她一开口,露出了女声,岳益发夫妻都是一愣,舅妈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哟,原来是个女娃呀,看看,穿了这么身破衣服,像什么样子,跟我去洗把脸。”
桑丹凤笑道:“没事的,大婶,我帮你做饭去。”
她俩奔厨房去了。
罗汉雄坐在凳子上,对岳益发道:“舅舅,孔大哥哪儿去了?”
“蜡头儿呀,他请假了,说是回老家处理事情。这几天店里缺人,你要是能脱开身,就在这儿多住两天。”
罗汉雄笑笑,“舅舅,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谈一桩生意。”
“你这孩子,跟我谈什么生意。”
“不是我,是另外的大财主,要跟咱们谈生意。事情是这样,他们在山里发现了鸡肝玛瑙,货挺多,采下来,由咱们店里雕刻,往外出货,利润应该不会错。”
岳益发是行家,一听这话,立刻就答应下来。
“行,汉雄,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这年头,就是金银和玉器靠得住,这些日子,好多有钱人,都来商行里淘货,打仗的年月, 纸币是最不保险的,你尽快把货样子拿来。”
“好。”
罗汉雄说的“鸡肝玛瑙”,便是狮虎山燕子峡自己发现的那一处,他想和舅舅联手,发这一笔财。对于搞玉器的人来讲,利用原储矿藏来加工赚钱,是最直接,最见效的生财之道。
……
在后院厨房里,桑丹凤洗了脸,露出女样貌,罗汉雄的舅妈简直都惊呆了。
“哎呀,多漂亮的女娃呀,跟天仙一样,怎么穿了一身破烂,白瞎了十分人才。姑娘,你叫啥名?”
“我叫小凤。大婶,外面世道乱,我打扮成男的,也是图的安全点儿。”
“这倒也是,该死的世道,前些日子,店里还来了飞贼,可恶的贼人,千刀万剐。踩着屋脊下来的,飞檐走壁呀……”
“嗯?”
桑丹凤引起了警觉。
飞檐走壁的飞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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