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罗汉雄睡在了玉器行的门市房里,以前在店里当伙计的时候,他也经常睡在这儿。
闲来无事,他伏在柜台上,用纸笔画着各种造型。设计玉器。一般玉器都是根据尺寸和形状、质地来切割和雕刻。玉雕师要完成一件作品,要反复设计才能动刀。
玉棕、玉璧、玉如意……他慢慢在纸上画。
直到夜深人静,他才打了个哈欠,熄灭了油灯,倒在床铺上睡去。
……
罗汉雄不知道,此刻在房顶上,趴着两个人。
李大疤瘌和胡彪,正鬼鬼祟祟地趴在屋顶,准备盗窃。
这俩家伙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扎了裤脚,脸上蒙了黑布,准备了套索、钩绳、溜门撬锁诸般工具。
屋内的灯火,已经熄灭,夜深人静。两个贼人开始行动了。身材瘦小的胡彪,先从房上溜下来,悄无声息地跳到了院子里。
高抬腿,轻撂步,胡彪来到门市房的后门处,侧耳倾听,屋内传出轻微的鼾声,说明里面的守夜人,已经睡熟了。
他拿出一把像修脚刀那样的窄条刀,从门缝里伸进去,慢慢拨动门闩,一点,一点……很快就把门闩给拨开了。
这时,李大疤瘌也已经从房上溜下来,他手里拿着个油壶,往门轴上滴油,这是为了开门的时候,让木门不发出响声。
两个人配合得相当熟练。
胡彪拨开了门闩,正要推门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动静。他赶紧回头查看,这一看——
哇!
只见一条黑影,朝着自己窜过来。
胡彪吓得差点跌坐到地上。
只见那黑影,脸上也蒙着布,身子纤细,穿一身肥大的灰布罩衫,动作如风,掌心里寒光一点,似乎是一把峨眉刺,脚下如飞,正朝自己冲过来。
那李大疤瘌倒是有经验,赶紧一把将油壶扔掉,顺势飞起一脚,朝灰衣人踹过去。这一脚又快又狠,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把灰衣人逼开,就麻烦了。
哪知道灰衣人就像狸猫一样迅捷,身子一扭,轻轻巧巧,便避了过去,同时手里的峨眉刺陡然转了个弯,朝着李大疤瘌刺过来。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李大疤瘌是个惯盗,一招之下,便立刻意识到——自己遇到高手了。
糟糕!
但是,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惯盗,他有各种预案和准备,包括偷盗的时候被人发现,被人围攻,如何脱身。这些都是提前预备好了的。
“唰啦,”
李大疤瘌将手一扬,只见一团细碎的东西,朝着灰衣人撒过去。
黑夜里,瞧不清楚这些暗器都是什么,灰衣人也不敢硬接,身子往后一纵,侧身躲闪。
此时,“相江小飞鱼”胡彪,已经在飞身逃窜。
他在灰衣人对付李大疤瘌的时候,斜身一跃,朝着院墙冲过去,身子颇为灵便,一步跨上墙角的一只酱缸,翻上墙头。
李大疤瘌也不怠慢,趁着灰衣人躲避暗器,跟在胡彪身后,朝着墙外飞窜,逃窜路线——这是早就观察好了的,毫不犹豫,两个大步便踩着酱缸跨上墙头。
灰衣人追过来了。
脚步如飞,瞬间即至。手里的峨眉刺一扬,正扎在李大疤瘌的屁股上。
“唔……”李大疤瘌疼得一声轻唤。
但是他倒也强慢,忍着疼痛,动作不停,两腿一翻,朝着墙外跃去。
灰衣人并未追赶。看见两个贼人都已经跳墙而走,轻轻冷笑了一声。
……
罗汉雄听到动静,赶紧爬起身来。
他跳下床来,发觉动静来自后院,吓了一跳,伸手去拉门闩,结果——门闩是开着的。
心里暗叫不妙,左手一抄,将枕边那柄黑剑拎在手里,然后将门打开,向外一看——脸上蒙着布的桑丹凤站在院中,手里捏着一只峨眉刺。
“咦?”
罗汉雄左右张望,并没发现有别人。
桑丹凤道:“哟,守夜的先生,你总算醒了。”
罗汉雄心里暗叫惭愧,嘿嘿一笑,“小凤,刚才怎么回事,来贼了么?”
“你这头大笨猪,人家把你房门都撬开了,就差割猪头了。”
“嘿嘿,”
罗汉雄检查了一番,倒也没丢什么,只是地上多了些散碎的物件,捡起来一看,却是一些铜钱,他有些奇怪,“谁把铜钱撒在这里?”
“这是贼丢的,拿着当暗器打我来着。”
“小凤,幸亏你在,否则光剩我舅舅他们老两口,今天肯定被盗了。”
“好了,没事了,回去睡觉吧。”
小凤说罢,扯下脸上黑的布,返身回到屋里。她和罗汉雄的舅妈睡在一个屋,老人家问道:“姑娘,怎么啦,外面闹什么事了?”
“没事,谁家的大花猫,窜进来了。”
……
次日一早,舅妈对罗汉雄说:“你过来一下。”
她把罗汉雄拉到一旁,说道:“小凤这姑娘,既漂亮又会说话,嘴巴甜的像蜜,她到底是谁家的姑娘,你要是有意思,赶紧托媒人去说合。”
“舅妈,这事你先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
岳益发一挑门帘走进来,叫道:“汉雄,外面有人找你。”
罗汉雄赶紧答应一声,趁机摆脱了舅妈的罗嗦,抽身来到前面的店铺柜面上,他看见桑丹凤和张二狗正在悄悄说着什么。
一见罗汉雄进来,张二狗赶紧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打招呼,“罗堂主,您老早!”
“坐,”罗汉雄摆摆手。
没想到的是,就这在当口,岳益发一挑门帘走进来,听到了“罗堂主”这个称呼,吓了一跳,而且看见张二狗跟罗汉雄那毕恭毕敬的模样,更是意外,瞪大眼睛瞅瞅罗汉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罗汉雄有些尴尬,冲着舅舅笑道:“都是生意上的朋友,我们有些账目要谈,舅舅,您先回避一下吧。回头我再跟您说。”
“好吧。”岳益发面露疑惑,却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走出去了。
桑丹凤笑道:“汉雄,你把舅舅都吓着了。”
“呵呵,”罗汉雄有些无奈,摇头,“他要是知道你是血寨主,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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