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离婚!我要离婚!”披头散发的女子跌跌撞撞跑进门,一把拉住沈棠宁的袖子,她额头上的伤口渗着鲜血,眼中满是悲哀与无助,“求求你,救救我,我要离婚!”
“老婆!老婆我错了,别离婚,你跟我回家,我保证不打你了!”女人的身后,满身酒气的男人大步追来,面色通红,口齿含混的喊道。
“不要……不要……”女人瑟缩在沈棠宁身边,低声呓语。
沈棠宁毅然上前一步,挡在女人身前。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拆散别人家庭啊?”男人的低声下气逐渐被狂躁取代,“让开!我带自己老婆回家,你挡什么路!贱女人老子叫你让开!”
人群的阻挠中,男人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尖刀,狠狠捅向了沈棠宁的心脏……
沈棠宁猛地睁开眼,从塌上弹坐起来,心脏隐隐抽痛,仿佛真的又挨了一刀。
已经过去许久,“自己”死前的场景还是时常入梦,连痛感都如此真实。
时至今日,她依旧无法解释自己如何在死后又重生在了不同时空的另一副身体上,或许是同名同姓同八字又同时去世的缘故,又或者是单纯的……苍天开眼。
“开门!开门!别在屋里装死!”沈棠宁刚刚平稳了呼吸,就听自家门外响起阵阵砸门的声音。
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
沈棠宁叹了口气,起身开门,“大半夜的,你们……”眼前的场景把她的后半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一群壮汉将一口棺材直截了当的堵在她家门口,棺材里是一具容色青白的男尸,在惨白的月光下直接给沈棠宁来了个正面暴击。
“你们这是干什么?”沈棠宁退了半步,沉声问道。
“你个小娘们儿!长得溜光水滑的,竟是蛇蝎心肠!”一名面生凶相的妇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指着沈棠宁的鼻子尖声骂道,“这么久不开门,别是在家里偷汉子吧!”
沈棠宁一头雾水,皱眉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还装傻呐!”妇人嗤之以鼻,“你收了赵雯多少黑心钱!处心积虑害死我儿!”
“……”听到这个名字,沈棠宁懂了。
赵雯,明明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只是小时候定下的娃娃亲夭折了,就硬被传出个克夫的名头,自己前几日照常为她指婚,想不到几天不见,夫家竟出了这等事。
沈棠宁深觉事情蹊跷,上前一步仔细端详男尸,手上顺势起了一卦。
她重活一世,继承的这副身子乃是一位官媒,简单说就是为年轻男女指婚的,在这个时代,男女想要成婚,必要官媒指配。至于起卦,是她在这个时空醒来时莫名其妙就会的,好像也没什么大用,就是卜个凶吉做个参考。
沈棠宁深吸一口气,努力屏蔽妇人大吵大嚷骂她收黑心钱的造谣,卦象很快给了她回应——大凶。
她眉心紧缩,目光死死定在男尸青白的脸上。不对……那脸上竟缓缓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沈棠宁大惊,细看之下,只见男尸的右手握拳,手中似是捏着什么东西。她拿过细看,是一张当票,上书:当期一月,一两二钱人命一条。寿命5年,当息5日,九厄当铺。
“九厄当铺,在哪?”沈棠宁终于开口,打断了妇人的叫嚷。
妇人听闻这个名字,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想从沈棠宁手中抢过字条,奈何两人中间隔了个棺材。
“看来你是知道这个当铺的。”沈棠宁眉眼冰冷。
不说其他诡异之事,光是当票上写的这些又是人命又是寿数的,必有蹊跷。
“什么当铺!我没听说过!”妇人不自然的喝道,“你别在这儿转移话题!你图谋钱财,为我儿指了赵雯这个丧门星,这才让我儿丧命!黑心的死丫头,赔我儿命来!”
“官媒只管指婚,你儿子是被我毒死的还是刺死的?这也能赖到我头上,真是开眼。”沈棠宁看透她是在有意做戏,是不是真的心疼儿子都是两说,冷声回道。
“就算不是你亲自下手,你也是帮凶!我儿子大好的年纪送了性命,你赔我家十两黄金!”妇人胡搅蛮缠下的真实目的终于显露出来,“不然老婆子我后半生无人可依,可怎么活啊!”她说着,中气十足的哀嚎起来,一滴眼泪也没有,只胜在声若洪钟。
“要不您看这样,咱们请不良人来断一断,看我究竟该不该赔您十两黄金。”沈棠宁气定神闲。
所谓不良人,专职捕贼缉凶,偶尔也帮着解决些邻里间说不清的麻烦事。
“谁不知道你这小寡妇和那帮不良人眉来眼去的!指不定你们私底下做了什么买卖,他们都和你穿一条裤子呢!”妇人一听要交给不良人,顿时一万个不乐意。
沈棠宁占据的这副身子,幼时和同乡宋家的养子宋淮听定了亲,宋家世代皆为不良人,几年前,宋淮听与其父出城捕贼时不幸双双遇难,沈棠宁还未成亲便成了寡妇。
不良人之间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乡中的其他不良人都对沈棠宁照顾有加,这才有了妇人口中“眉来眼去”一说。
见她张嘴闭嘴就往最肮脏龌龊的地方想,沈棠宁翻了个白眼,“那你说这案子谁断比较好?难不成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我就拿十两黄金奉上?你这辈子见过黄金么?想钱想疯了吧。”
妇人正要开口,身后有厉喝声响起,“镇魔卫办事!闲杂人等回避!”
镇魔卫三字一出,仿佛连空气都跟着安静下来,一晚上没消停的妇人也识趣的闭了嘴。沈棠宁抬眼,只见一众黑色官服的男子身配长刀,片刻间已将她这小小的院落围在当中,暗夜之中,如夜行鬼魅。
镇魔卫,独立于一切官制之外的体系,专司特殊案件,镇魔除妖,不受其他机构约束,关键时刻有一切变通之权。说白了,就是一群杀神。
“带走。”跟在首领身边的一人缓缓开口,声音不重,却带着万钧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