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自己也知道,在这帮人面前再搞撒泼打滚那一套,除了找死之外没有其他作用,只得乖乖被带进镇抚司。
没人理会沈棠宁,她也没回屋睡觉,而是一路跟到镇抚司外,伸头向内张望。
“镇抚司乃办案重地,无关人等速速离去。”门口的守卫扫了沈棠宁一眼,冷冷说道。
沈棠宁没走,虽然镇魔卫是一群杀星,人人见而避之,但他们的出现却也说明一件事——这具男尸果然有大问题。
沈棠宁自问是一个身怀秘密的人,她在这个时空重获新生后,旁敲侧击的向身边人询问关于原主的信息,答案却是除了性格不太招人喜欢之外,原主一切正常,甚至连大病也没有生过。
那……原主究竟为什么丢掉了灵魂,让自己阴差阳错的“重生”呢?还有自己醒来后莫名其妙就会了的起卦占卜,一定还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只是自己还没发现。
她早就听说过镇魔卫的名号,若是这世间有谁能解开她的“身世”之谜,大概没有比这个游离于普通官制之外的群体更加合适的了。
“我不是无关人等。”沈棠宁狡辩,“你们刚刚带进去的那个老太婆,和我关系大着呢。”
“你……”
“让她进来吧。”守卫正要还口,忽听身后有人沉声吩咐。
守卫神色一惊,连忙侧身让路,向来人行了一礼,“虞大人。”
这位大人身着黑色官袍,上绣金丝点缀,剑眉星目,五官颇有些光风霁月贵公子的底子,可眉眼间的杀伐之气令人不可逼视。
沈棠宁见过他,带走那位妇人时,他正是那群镇魔卫的首领。
“你叫什么?”那人淡声问道。
“沈棠宁。”沈棠宁倒是不惧,上前一步道,“我可以进去了?”
“虞景闲。”那人听了她的名字微微一怔,随即自我介绍了一句,点头道,“跟我来吧。”
沈棠宁跟着虞景闲一路走进内堂,妇人没被拘着,只是被几名镇魔卫看着坐在正中,神情却和被五花大绑了似的,面色惨白。
“我问,你答。”虞景闲坐下,说气话来言简意赅,“你和这位沈小姐是什么关系?”
“仇人!”妇人咬着后槽牙坚持道。,“这个女人身为官媒,不好好指婚,勾结一个克夫的丧门星克死了我儿子!这是谋财害命!”
“你儿子?”虞景闲向旁扫了一眼,那具棺材就放在一边。男尸若是真有魂魄,怕也要气个半死,连人带棺折腾了一宿,不知何时才能入土为安。
“青天大老爷明鉴!我儿子指婚之前身子健壮,没病没灾,偏偏成婚之前就暴毙而亡了!如何能和她脱了干系!”妇人情绪激动,刚要站起来谩骂,被几名镇魔卫用眼神瞪了回去。
“你可知道九厄当铺?”虞景闲把她的大段废话自动过滤,冷声问道。家长里短是不良人管的事,镇魔卫懒得操心。
沈棠宁侧目,她无比确信,自己这趟来对了。
“九……九厄,那是什么?”妇人的目光又片刻的闪躲,抿了抿嘴唇,顾左右而言他,“青天大老爷,您可得给民妇做主啊。”
“你的儿子,生前可在这家当铺做过典当?”虞景闲再问。
“没有,绝对没有!”妇人一口咬定,“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了,这个什么当铺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儿子才不会和它扯上关系呢!”
“虞大人,我这里有件东西。”沈棠宁将先前从男尸手中拿出的当票交给了虞景闲,好整以暇的看着气焰嚣张了一个晚上的妇人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去。
半刻之后,两名镇魔卫将妇人以诬告的罪名扭送不良人,后续一切听凭官府处置。
事情处理妥当,堂内的镇魔卫也都退下,沈棠宁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虞大人,事情解决了,民女是不是可以回去睡觉了?”
“千方百计想跟来的是你,如今急着想走的也是你?”虞景闲眯了眯眼睛,反问道。
“怎么,虞大人还要接着审审我?”沈棠宁疲惫一笑,“民女一宿没睡,累了。”
“你就不好奇,九厄当铺么?”虞景闲站起身,挡在沈棠宁面前。
“那个老太婆说的没错,九厄当铺听起来不像个正经地方,多半归大人的镇魔卫管。”沈棠宁神色不动,“民女为何好奇?”
“你与这当铺有关。”虞景闲上前半步,几乎贴在了沈棠宁身前,声音低沉,目光凌厉,“别人看不出,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我?”沈棠宁心中一凛,所谓有关,无非就是原主也去这家当铺典当过的意思。那张当票上的内容她还记得,莫非原主的灵魂就是在九厄当铺中当掉了?
“你不知情,不像假的,若非戏演得太好,就是失过记忆。”虞景闲冷声判断,“不想知道真相么?”
沈棠宁沉默了半晌,忽然抬头,直直对上虞景闲的目光,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有钱赚么?”
“什么?”虞景闲没想到她想了半天居然就问了句这个。
“看来没有。”沈棠宁笑着将虞景闲推开,拖着长音道,“民女只是一介凡人,没钱赚的事情才不出力,至于大人口中的真相……民女觉得,当个糊涂人没什么不好。”说罢,她潇洒的大步朝镇抚司外走去。
沈棠宁回到家时天色已经亮了,她背靠房门长舒一口气,缓缓蹲下,看着自己的掌心出神。
在镇抚司,听到九厄当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己接近了真相,于是顺手起了一卦,却从卦象之中看到了一个漆黑的死字。
死,她还从未占到过如此凶到极致的结果,九厄当铺,是她的死地。
虞景闲的话带着诱人的魔力,她也曾一门心思的想要知道真相,可如果通往真相的是一条必死的路,那当个糊涂人……也挺不错的。
“小宁!到底出什么事啦!我听说镇魔卫都来了,你还好吧!”沈棠宁安静了没一会儿,院门再度被拍响。
“娘?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沈棠宁听出声音,扬起笑脸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