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为什么？
大概是不想让铃姑娘还对彭弋心存幻想吧。
沈棠宁心说。
但饶是心底里再是认同这位宋神婆的决定，她面上却也止不住闪过些许狐疑。除了她与虞景闲之外，任何可能混淆视听的存在，都无疑是最好的支持者。
“难道……”
沈棠宁迟疑许久，终是试探着开了口，只是她再没往下说，有些状若不经意的提醒，点到即止就是最好的。
所谓多说多错，最好的状态便是若即若离，让人既不能一眼看穿，还得顺着这条线开始漫无边际地发挥想象。
“难道，她才是卧底！”
果不其然，李尧登时没忍住惊呼一声，因过分惊骇，他不自觉拔高了语调，然而话刚一说出口就毫无意外地得了其他几人明晃晃的眼神警告。
倏然间，李尧直觉自己后背生寒，他只得忙不迭摆手示意，不等人反应便径直捂住了嘴，接连做后怕状。
沈棠宁瞧着他这胆战心惊的样子，只觉好笑。
诚然，他们四个如今看似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沈棠宁从来不信剩下的几位渡厄者会找不出旁的缘由来。左不过是因为现如今也唯有他们几个是明目张胆的碰头而已，谁知道其他人背后憋着什么坏。
就算是狼人也得给些申辩的机会呀，沈棠宁想着每日入了夜就不允许几位渡厄者交流白日所获就暗自咋舌，“这跟闭眼玩家有什么区别？拼的可不就是个概率。”
“这可能是唯一说得通的理由了。”
好容易等李尧稍收敛些心神，瞎神医才一本正经地开口，“彭府家丁身上的蛊，得尽快找到源头。当下咱们手里握着两条线索，总也好过闭着眼睛随意投票来得好。”
沈棠宁正暗自腹诽，冷不丁听瞎神医说不可胡乱票选时不自觉吃了一惊。
所幸的是，彼时李尧与瞎神医都兀自陷入沉思，除了虞景闲倒也没其他人瞧见她这不经意间胆颤的模样。
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眸光时，沈棠宁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维持镇定模样，像个没事人一般凝神回望，四目相对之时，她分明注意到虞景闲不自觉扯了是扯嘴角。
虽不过一瞬的功夫，但沈棠宁确信，这家伙是在揶揄他。
“笑个屁啊。”
沈棠宁心中暗骂，眼底满是不屑，要不是虞景闲威逼利诱，她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沈棠宁如今分明是有苦说不出。
“那蛊，你可看出什么苗头来？”
沈棠宁懒得跟虞景闲大眼瞪小眼，索性就径直转头追问孔怀成。
“不好说。”
孔怀成摇了摇头，“如今彭府上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未可知，我只依稀从那家丁身上瞧出了些蛊的印记而已。捕头大人方才提点了一句，我倒是想起来古书之中有些记载，得回去查验后方能知晓。”
不知是不是医者的身份作祟，沈棠宁眼见着孔怀成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不由暗暗心惊。
这般细致入微，万一她不小心没掩藏好情绪，被人不偏不倚一眼瞧了去，可怎么是好？
“沈姑娘不如去问问铃姑娘，探探她对彭府深夜异响有什么看法。”
正当沈棠宁迟疑之间，虞景闲却是倏然想起什么，转头给她指点了一条路。
“你怀疑……”
沈棠宁喃喃追问了句，话没出头，但心底已经了然。
不光是她，就是李尧跟瞎神医都不由得心神一颤，毕竟铃姑娘前些时日里就已经存了心思不想要留下孩子。更何况，这时间未免也太巧合了些，也奶不住旁人多想。
没等虞景闲多说，沈棠宁便径直接话道，“我先去打听看看，倘若真是她，这事可就真太麻烦了。”
沈棠宁眉头紧蹙，一时间便让众人揪心不已。
可事实上，无论境况如何，如今这般情势，他们显然也再没了任何退路。
“我不知。”面对沈棠宁的追问，铃姑娘面上不由闪过些许愕然，迟疑片刻才不自觉反问了句，“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沈棠宁摇头，“虞捕头正带人查，应当很快会有结果吧。”
她照实说了，却也终究没有给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毕竟现如今他们也还一无所知。就连铃姑娘是否说了实话，都还无从考证的，更遑论其他。
“这可能就是命数吧。”
沈棠宁离开前，听铃姑娘不自觉长叹了声，“我娘跟那个可怜的孩子，原本都能好好的，可彭家容不下他们，这才几日的光景，竟是就突然遭了难……”
听着铃姑娘煞有介事地说辞，沈棠宁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迟滞不过转瞬的功夫，她也终是暗自长叹一声，快步走开了。
是夜，她与其他六名渡厄者再一次应约而来。
虽依旧是隔着迷迷蒙蒙的雾气，恍惚间瞧不见彼此的真实模样，但这一晚，规则有了变化。
不许聚众探讨的规则被打破，每一个人都能在最终票选前分享自己的态度及线索。
“得，就是允许有人归票了呗。”
沈棠宁扫了眼规则，心中已有了思量。
七个人的本子，她断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自己做那出头鸟的。
但沈棠宁没想到，饶是自己始终静默着不做声，却没成想竟赫然成了唯一被狙击的对象。
孔怀成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借着彭家蛊的由头，反问起宋听月来。“我当然是为了让铃姑娘能圆满些，既然彭家不仁义，她带着个孩子也着实艰难。再说，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旁人根本左右不了的。”
可奈何，他才刚开了个头，这位宋神婆却是调转枪头径直质问沈棠宁，“我倒是要问问沈姑娘，你既是为了铃姑娘与彭弋的婚事，可说亲那日分明有人瞧见那彭家主母赫然是属意你的。”
冷不丁的一句，让沈棠宁不由心下一颤。
虽已经过去了好几日，但那日无有缘由地被彭家强行扣下的阵势却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更重要的是，她此前绝没有想到，会在这时候被人翻出来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