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仅凭着现如今这点发现，全然不可能让他们找到突破的机会，一切还是得往后看。
哪怕是如今沈棠宁和虞景闲的猜测，也全然做不得准。
毕竟，他们分明没有能够找到可以佐证他们猜想的切实证据，失掉了这些，一切便都是空的。
沈棠宁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无非是有虞景闲在身边的时候，她大抵可以不自觉放松精神，名正言顺的选择摸鱼放空而已。
要知道，在这些方面，虞大人可是专业的。
“也只能这样了……”
尽管对虞景闲寄予厚望，可沈棠宁却也不敢过分乐观，现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挑战，远比想象中要艰难地多。
尤其是倏然听说虞景闲寻找食物的路上被人围追堵截时，沈棠宁踌躇了好一会儿，一时有些不敢下口。
倘若他们如今当真就是置身在一座空城，而大多数人因找不到吃的已然近乎癫狂，沈棠宁显然无法想象，一旦他们二人落入了那些人手里，会是个如何下场。
单是想想，都让她不自觉心底生寒。
虞景闲不是没有察觉到沈棠宁的不安，但这一回，他倒是没有再劝。
早些看清楚眼前的现状，于他们而言，算不得什么坏事。
该说他先前冷不防听沈棠宁说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兀自打探过周遭时，本就提在半空的心便愈发忐忑。
亏的是如今沈棠宁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跟前，否则的话，虞景闲也无法预料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如若不然，他也不至于故意夸大其词，好让沈棠宁深刻的记住，如今他们每走一步都必须要小心谨慎，不可莽撞。
“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对上沈棠宁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虞景闲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怅然应道。
末了，他还一本正经地追问了一句，“实在不行，我们还能共同进退。”
这是虞景闲留给他与沈棠宁最后的退路，同进同出，共同面对。
可让虞景闲没有想到的是，沈棠宁几乎是当即就否决了这个建议，“不行，非要这么处置的话，咱们的效率可就大大受限了。”
这一句，沈棠宁说的再笃定不过。
虞景闲心知她大抵已经有了决断，便再没多言。
次日，两人提前规划当日路线时，虞景闲照例是将沈棠宁先前已经走访过的那个片区交到了她的手里，至于他自己，依旧是毫无怨言的肩负着寻找吃食的巨大压力。
“无论发现什么，都记得等我回来。”
临分别前，听着虞景闲不放心的叮嘱，沈棠宁不由有些恍惚。
她没绷住，倏然笑出声来。
在虞景闲不无错愕的眼神中，一字一顿地道，“你刚刚那样说话的时候，我还以为站在我面前的，是我娘。”
沈棠宁记得，在她尚未离家之时，她娘总也会像是这样，三令五申般的叮嘱重复，生怕沈棠宁记不住。
可虞景闲显然没有想到沈棠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神。
偏偏沈棠宁看见他这副模样，还有义正言辞地解释，“几个月前，你应该也见识过的。”
被她这么一提醒，虞景闲到底是回想起来，上一回他被沈母追着，接连不知拜托了多少次，要他务必照应好沈棠宁。
那时的虞景闲并不知道他们将会遭遇些什么，他只是毫不犹豫地应了。毕竟保护沈棠宁本就是他无可推卸的责任。
然而，再想起他们昨日经受的种种，虞景闲生平第一次觉得脸有些疼。
虽说沈棠宁从未曾抱怨过，可单是让虞景闲自己来断，一切委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至少，虞景闲不敢斩钉截铁地说，他已经尽了全力。
早在听沈棠宁回顾白日里的遭遇时，虞景闲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唯一庆幸是，沈棠宁并未出意外，否则一切定然不可能是如今这般模样。
“那你会照做吗？”
虞景闲凝神看了沈棠宁好一会儿，才冷不防反问。
明明前一刻沈棠宁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只转瞬的功夫却即刻陷入了沉思。
的确，依照沈棠宁的心思，她显然是试图挑战极限的，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她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可这样做的代价，必然是要牺牲，哪怕只是部分的安全。
沈棠宁心知虞景闲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打算实话实说。
左右他们无可避免要分头行动，倒时虞景闲鞭长莫及，纵容是有心想要训诫，也不过徒劳。
这便是沈棠宁的算盘，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虞景闲却是先一步，状若不经意的反问了。
大抵是因为全无预料，沈棠宁当下的反应是下意识的，全无遮掩。
虞景闲只是扫了一眼，心底了然。
可他终究没有断然制止，既是相信沈棠宁不可能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也是在赌。
虞景闲赌的是，沈棠宁不会做无准备之事。
她未必听话，但一定谨慎。
活着离开，这是他们每一次进入九厄当铺就不曾该换过的信念，纵容艰难，却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他是如此，沈棠宁也是。
“小心点。”
虞景闲又重复了一次，也没管沈棠宁是何反应便先一步离开。
虞景闲这一招以退为进全然不在沈棠宁的预设之中，以至于她原地怔愣了许久，好容易才品咂出那人未曾说出口的担心。
“这人，真是……”
沈棠宁暗自咋舌，轻摇着头往另一方向而去。
这一天，沈棠宁没有走远，虞景闲带回来的食物却比前日里少了大半。
此后亦然。
能搜寻到的食物愈来愈少，沈棠宁当然知道这不是虞景闲的错，但眼看着那人愈发焦急，她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试图起卦，但意外的，依旧寻不到结果。
就象是他们初进当铺时一样。
如今，沈棠宁没有理由再安慰自己学艺不精，却也不敢如实告诉对方。
为了可以填饱肚子，虞景闲只能铤而走险，没想到竟意外找到了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