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票?”
曹子轩茫茫然盯着他手里的东西,迟疑了好一阵子,捡着一旁再没旁人,才终于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虞景闲没有应,但只斜斜地睨了人一眼,其中的警告意味再鲜明不过。
曹子轩不无后怕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一会儿才终于又鼓足勇气追问了一句,“我还有个问题,这东西是谁送过来的?”
比起阴沉着脸的虞景闲,如今的曹子轩对那始终都未曾显露真容的幕后推手最是好奇。
奈何,他话音刚落,得到的依旧是虞景闲的一记白眼。
不为别的,只因此时的虞景闲也着实对此一无所知。
若是对方愿意透露分毫,大抵也不会命当值之人来转述,更何况,那人甚至不曾对转述之人透露过分毫。
换言之,就算是虞景闲即刻追出去,四下寻找当事人,也不过是徒劳。
正也是意识到这一点,虞景闲才能任由曹子轩在自己跟前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而能淡然自若。
曹子轩显然也明白其中关窍,他甚至还能腾出精神来追问,“那依你看,沈姑娘那儿,会如何?”
问出这话时,曹子轩多少还带着几分玩味的意思。
白日里才刚看过虞景闲咬牙切齿的愤恨意,曹子轩如今又故意将人往沈棠宁跟前推,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生怕将其牵连其中。
事实上,两人都清楚,若是幕后之人当真存了些旁的心思,只怕沈棠宁无可避免会被拽入其中。
“《灵犀》?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
虽然没能得到虞景闲的肯定答复,但曹子轩到底是没有闲着,他凝神盯着掌心里那小小的一方,揶揄着读出声来,趁势玩味了一句。
曹子轩本是为了试探,但架不住虞景闲早在此前就已经细看过,自是不可能再让他得逞。
彼时的虞景闲,心底里最是挂念的,还是沈棠宁。
曹子轩的顾虑非是空穴来风,虽说他是提前勘破了两人的合作关系,但灵犀二字倒也的确让人不由得生出些恍惚意来。
旁的暂且不提,单是这两个字便足以让人不自觉往歪里想。
至少,单看曹子轩如今的模样,便是如此。
“我先走了。”
虞景闲说着,即刻将那当票从曹子轩掌心里抽了出来。
他动作飞快,全然不给曹子轩以反应的时间,等那人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再想着追上去的时候,虞景闲已经一溜烟没了踪影。
虽说曹子轩未必猜不到这人会去向何方,但就在那一瞬间,脑子里倏然闪过了沈棠宁此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他便不由得一阵恶寒,思忖许久后,到底还是断了跟上去一探究竟的心思。
曹子轩不会想到,虞景闲匆匆离开,却不是为了即刻去寻沈棠宁,而是径直找上了那前来知会他的人,试图问清楚这东西究竟从何而来。
但遗憾的是,虞景闲什么也没问出来。
“大人恕罪,那人不过就是兀自将东西递了上来,要求转交给您,只是别的,小人一无所知。”
大抵是看多了从前虞景闲审讯犯人的凌厉模样,在他冷不丁沉下脸来的时候,眼前人便当即乱了心神,好容易才稳住心神,忙不迭说明情况。
但凡有得选,他恨不能说完就跑,可架不住虞景闲始终都阴沉着一张脸。
他虽没有开口,可单是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就足以威吓到许多人。
哪怕虞景闲已经习惯了旁人在面对他的时候,端着这副模样,但现如今骤然瞧见眼前人如此,他到底还是会心生不满。
可虞景闲也知道,他无疑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毕竟,对方有意隐瞒,若不多花些心思,定会如此时这般,什么都不知道。
鉴于此,虞景闲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找上沈棠宁,而是试图以静制动。
左右现如今是对方先找上自己的,想来他们也有自己的规划,若是他们按兵不动,一旦拖延了时日,真正为此感到焦急的,便不可能继续藏着掖着。
而虞景闲想要的,便是对方趁乱露出马脚。
唯有在那个时候,他才能趁势而动,找机会循着蛛丝马迹,顺藤摸瓜。
哪怕,虞景闲心里清楚,饶是如此,他也未必能在第一时间找到真正的幕后推手,可总也好过如今这般全无所知。
“行了,我心里有数。”
虞景闲到底还是挥了挥手,再没给眼前人制造压力,而是一挥手放他离开了。
倏然听着这话,那人委实不自觉长舒了一口气,眼看着虞景闲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始终悬在头上的那把利刃才总算安全偏移。
只是,虞景闲没有想到,饶是他在镇魔卫多年,可那些雷霆手段,现如今却是分明失了效用。
单是找到那个人,就耗费了他许多的力气。
更要命的是,虞景闲找到那人,得到的却不过是一副茫然模样。
“有人给了我银子,要我往镇魔卫送东西,我便送了,至于旁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方一字一顿说的果决,虽是不自觉在虞景闲跟前显露出了焦虑模样,但到底是不曾透露分毫。
虞景闲再三追问,但终究于事无补。
那边厢,得知东虞卫竟以这样直白模样将当票送出去,虞景烁委实无语得很。
可一切已成定局,纵是他有心想要周旋,却也到底没了筹码。
当票就那么一张。
如今更是被虞景闲死死的攥在手里,虞景烁全然不曾怀疑,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轻易交出来。
虞景烁当然也不愿意。
当票已然出手,若是虞景闲和沈棠宁没有在既定的时间内踏进九厄当票的大门。
他又该如何?
这才是此时虞景烁最为揪心的事情。
但,他已经无力抗衡。
三日后,虞景闲照例办案,可还没来得及找到线索,却是被人冷不丁催促了一声,“虞大人得加紧些了。”
悠悠的一句,配合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委实让虞景闲错愕得很。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他依稀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