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烁生死不知?
这自然不是沈棠宁一个小老百姓该在意的事情,可她到底是对这位东虞国的君王存着几分敬重和钦佩。
也因此不由得对这人的事,上了些心思。
该说彼时沈棠宁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径直去寻虞景闲的问个清楚。
毕竟,那人高居镇魔卫副指挥使,当是比其余众人都更能知道,宫中究竟是如何境况。
只是,沈棠宁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好容易避开了旁人,偷摸着寻到了地方,却是被告知虞大人不在。
“他去哪儿了?”
沈棠宁下意识追问了一句,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狐疑。
要知道那人可是跟自己一道离开九厄当铺的,纵是要务缠身,虞景闲的总也不至于会全无踪影。
“不清楚。”
听着底下人不无茫然的应对,沈棠宁心底的不安更甚。
“你不是镇魔卫的人?”
沈棠宁思量了好久,冷不丁反问了一句,可话刚一出口,眼前人却是不由得一愣,好一会儿都不知该如何应答。
但就在下一瞬,沈棠宁又不疾不徐地噎人,“怎的连你家大人忙什么去了都不知道?”
说罢,也不管那人是什么反应,沈棠宁便兀自离开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那人委实是好一阵委屈。
不为旁的,只因纵是在这镇魔卫中当值,却也不是谁都能跟副指挥使说上话的,更何况,大人哪里至于将自己的一应行踪如实告诉下属?
别说他们根本没资格听,纵是虞景闲一五一十地说了,只怕也没有人敢放在心上。
沈棠宁自是没有将身后人的碎碎念放在心里,她只是不由得开始猜想,虞景闲如今当身在何处。
“莫非是又出了其他的乱子?”
“还是说,天子遇刺,镇魔卫众人都被打发去找真凶了?”
可再转念一瞧,没发现京城内外有因此而来的一应祸乱,就连戒严都不曾有,沈棠宁狐疑之间,却也没少为眼前种种找由头。
“当今陛下最是不愿让百姓为难,想来底下一众朝臣们,也不敢胡来。”
说罢,沈棠宁还不忘笃定地点了点头,似是想要借此让自己愈发坚定地相信这一念头。
殊不知,虞景烁重伤,宫中大乱之时,满朝文武慌乱之间,却是第一时间将虞景闲喊了过去,说什么如今正是非常时节,需要他坐镇内外,方能成事。
那群老匹夫神色凝重,却是从来都不给虞景闲反应的时间。
“您是陛下血脉亲缘,为今之计,也只有临危受命了。”
好一个临危受命。
饶是虞景闲自诩坦荡自若,却还是在倏然听到这一句的时候,不自觉扯了扯嘴角。
他不是没有见识过上位者那些让人不自觉鄙夷的操作,只是当这一切毫无缘由地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总还是让虞景闲不由得愕然。
但纵是再恍惚不安,虞景闲总也不可能枉顾江山百姓。
他姓虞,这便是他必然要在危急时刻毫不犹豫扛下的担子,他责无旁贷。
虞景闲自然不会知道,沈棠宁去找过自己。
等他好不容易闲下来,已经过去了好几日,而每一天,沈棠宁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
尤其是恍惚听着众人的说辞,宫中再没有其他消息传来,所有人都不知境况如何,可又委实不敢瞎猜。
沈棠宁为此头疼不已,但却又不敢时不常就往镇魔卫那儿蹿。
有沈母的警告在前,饶是从来不以为意的沈棠宁也不由得小心谨慎了许多。
“你找我?”
虞景闲倏然倚在门边,跟沈棠宁说笑时,却委实将人吓了个彻底。
无他,实在是因为沈棠宁对此全无预料。
“虞大人近日忙什么呢?”
沈棠宁好容易才稳住了心绪,凝神看向眼前人,一字一顿地道。
说这话的时候,沈棠宁甚至都不敢轻易移开视线,她怕极了眼前这人不过是她骤然间臆想出来的,稍不注意可能就没了踪影。
她一时也顾不得其他,只敢丝毫不错眼地盯着,生怕错过哪怕细微的动静。
不知是不是她太过小心谨慎,亦或者是虞景闲已是许久没有见过沈棠宁这般姿态,一时莞尔。
“确是不知,沈姑娘竟如此关心在下。”
虞景闲思忖了好一阵子,等冷不丁悠悠然吐出这一句的时候,却也着实将人吓得够呛。
不为旁的,实在是让沈棠宁无从招架。
“虞大人多虑了,沈某无非是怕被无辜牵连罢了。”
沈棠宁神色凝重,但脱口而出的一句,却还是不自觉带着几分冷意。
话一说出口,不等虞景闲应对,她整个人却是不由怔住。
连沈棠宁自己都说不清,她究竟为何对这人存了非要论个输赢的意头。
明知宫中有变,此时不正是追问那不曾卜算的真实境况的最好时机吗?对上虞景闲好整以暇的眸子时,沈棠宁心底自是无比懊悔。
可惜的是,已经说出口的话,显然是不可能视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到底还是沈棠宁先一步败下阵来。
“传闻宫中有变,此时如何了?”
大抵是想起了此前几次虞景闲倏然听到虞景烁其人时,不自觉间表现出来的不满,沈棠宁到底是不敢问得太过直白。
“当是还不错。”
虞景闲略一思忖,淡淡应道。
瞥见跟前那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狐疑,便索性又补了一句,“若是圣上不宁,这天下岂不是早就乱套了?”
沈棠宁盯着是虞景闲看了好一会儿,却到底是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若无旁的事,我先走了。”
就在她恍惚之时,虞景闲作势要走,顿了顿,又冷声道,“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至于旁的,无需在意。”
沈棠宁思量了许久,也没能明白,虞景闲这话到底有几分深意。
可自那之后,她倒也的确无暇顾及其他。
借着参悟无字书的机缘,她隐隐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又有了提升。哪怕是跟着沈母牵线搭桥的时候,竟还能隐隐瞧出他们之间悠悠然闪烁着的红线。
有了这一加持,但凡是沈家母女做媒的人家,总也是琴瑟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