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就已经死了？
沈棠宁记不清自己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总算让自己暂时接受了这一现实。
林货郎家中早已经无人，那她昨日见到的，又是谁呢？
那一刻，沈棠宁心底里不由得涌现出了诸多缘故，虽尚不清楚其中缘由，但若是想要让她顺势说出个一二三个由头来，倒也不是不可以。
最是直白的，便是刘屠户心有怨气，故而非要这么做不可，一则是趁势让自己出了心头的那口恶气，二来也是想要借此机会恶心旁人。
尤其是那两个，明晃晃背叛了他的人。
但沈棠宁一时却是分明寻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为什么做这一切的时候，会有两个小丫头看着？
她兀自思忖了一阵，到底是不自觉将这个念头强行压下。
“一定不是这样的。”
这一句沈棠宁说得笃定，可她心里清楚，这般说辞连说服她自己都办不到，更不可能呈到堂上去。
换句话说，她眼下所发现的种种，并不能作为辅助那县令断案的证据。
“要不然，就是那刘屠户早就已经生出了旁的心思，无非是一直压着不曾显露出来？”沈棠宁暗暗想着，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她倏然意识到，还没来得及听听虞景闲的意思。
昨日里他们本就是分头行事，他总也该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一层时，沈棠宁多少有些懊悔。
她几乎是忙不迭地反应过来，昨日不经意间撞见的那一幕对她产生了意料之外的作用。
若是依着她从前的性子，就该是镇定自若地问清楚双方的所见及所闻，才会召集周遭众人来做更为深入的调查。
可显然，她先前分明就没顾得上。
“虞景闲……”
大抵是因为心底生出了几分急切意，沈棠宁刚一回家，就急吼吼想去找人问个清楚。
却不成想，推开门的那一刻，里间空荡荡的，全无声息。
人会去哪儿呢？
不过刹那的功夫里，沈棠宁脑子里不由得闪过诸多可能。
她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纠结着到底是该外出去寻，亦或者兀自留守家中，静静等候。
也是在那个时候，曾在不经意间泛着的，对虞景闲的怀疑便又不自觉涌上心头。
纵是沈棠宁心有疑惑，可此前她却是从未曾想着要试探一二。
她只当如今虞景闲的异样，不过是受副本影响。
毕竟，他们身在其中时，着实有太多的不得已。无论愿意与否，总也是免不得被当前的固定身份所影响。
沈棠宁自己就曾亲历过许多次，现如今虞景闲有些反常也情有可原。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沈棠宁坐立难安了好一阵子，好容易等她终于有勇气说服自己，兀自念念有词，疾步就想要往外走时，虞景闲正好推门而入。
“什么万一？”
虞景闲偏巧就听到了沈棠宁那一句，不容置喙的万一。
“……”
奈何，在他倏然反问的当口，沈棠宁却委实被悄无声息突然回转的人吓得不轻，她只敢怔怔地盯着眼前人，至于旁的，却已经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出去也不说一声？”
沈棠宁好容易才终于缓下紧张不安的情绪，冷不丁的一声质问，却也不在虞景闲的预料中。
他没有应声，两个人就那么径直盯着彼此，静默着，谁也没有开口。
沈棠宁原本想要努力摆出一副着实不满的愤恨姿态来，毕竟她如今提心吊胆的每一分钟都算是拜眼前人所赐，虽是秋后算账，可也总归是有理有据的。
可沈棠宁忘了，虞景闲此人从来都带给她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有时是不经意的，而有时却是有意为之。
就在沈棠宁又一次凝神望过去的时候，虞景闲正好又瞥了她一眼。
只那一瞬的功夫，沈棠宁便讪讪地移开了眼。
想要跟虞景闲硬碰硬，她自问还没这个本事。至于初相识时，她之所以胆敢豁出一切，也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可眼下，一切显然并非如此。
旁的权且不论，单是沈母的安危，就如同那时刻悬在她心头的利刃，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毫无预兆地落下。
“我的意思是，下回如果有事可以提前说一声。”
避开了那灼人的目光，沈棠宁兀自轻咳了一声，顿了顿又道，“当前任务挺重的，咱经不住任何损失。”
听着沈棠宁煞有介事的一句，虞景闲一时微怔，竟是顾不上应答。
而沈棠宁显然也没料想到会有这一出，霎时间有些发愣。所幸的是，她理智尚存，便趁着这个当口，径直问出了先前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的疑问。
“昨晚，你有发现什么吗？”
沈棠宁问得并不直白，此时的她还在赌。
她迫切希望虞景闲的答案可以让她忐忑不安的心全然落地，尤其是不必忧心这一遭看似简单的背叛之后，到底还藏着些何种无法启齿的秘密。
沈棠宁有种直觉，若非如此，那整件事情就会愈发难办。
“没什么不对劲儿，刘屠户守着他两个孩子睡罢了。”
许是虞景闲没想到沈棠宁的话题竟会转得这般快，他恍惚了几秒，才终于稳住心神正色道。
“你是说，他自己守着孩子睡？”
“再没其他的？”
沈棠宁眼底的错愕分明是藏也藏不住，可当她又一次试探着重复的时候，虞景闲听着这话却多少还是不自觉生出了些不一样的心思。
“是呀，有什么不对吗？”
再开口时，虞景闲不自觉蹙着眉头。
沈棠宁凝神思量了好一会儿，倏而心头一紧。
“你别误会，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
她只是一时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玄妙。
“我得先出去一趟，晚些回来再同你说。”沈棠宁边说边往外走，在同一时间窥探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场景，涉事的还是同一批人，她委实没有办法做到冷静自持。
此时的沈棠宁只想着立刻去寻县令，想要说服她重新将刘屠户召来，仔细问个清楚，尤其是他深夜里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