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死了,”沈棠宁凑上去,淡淡接话,“你说的没错,咱们几个还得靠你。”
话音刚落,上玄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便在转瞬之间换了一种模样。
尽管上玄还没开口,但站在他身边的沈棠宁却是已经可以感受到他藏不住的欢喜了。
每每想到他这情不自禁的模样,沈棠宁总会兀自发笑,明明已经是成了精,只差一步就可以位列仙班的黄皮子,可相处以来,她就只觉得这人分明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卯足了劲儿想要做那个最是优秀的,尤其是以讽刺玄之为乐。
单是这一点,就够让沈棠宁头疼了。
“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这老家伙了。”
对上沈棠宁含笑的眸子,上玄后知后觉地想要端出一副老沉持重的姿态,煞有介事地道,“干脆让那些也一并解脱算了。”
说话间,上玄凝眸看着不远处的那些混球,还没等其他人开口,便快步上前毫不客气地将下意识间愣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家伙,利落地处置了个干净。
等没了这些麻烦的闲杂人等,沈棠宁和其余两人索性就登堂入室,占了那钱老爷的书房,恨不能将偌大的钱府翻个底朝天。
按说这样的事,玄之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参与的。
但可惜,三人之中唯有他一个人竭力反对,到底是无足轻重的。
“这姓钱的明显就有问题,难道你不希望搞搞清楚吗?”
上玄没好气的追问,并不能让玄之就此放下心结,真正让他点头应承的,是沈棠宁随手起的一卦。
只不过,上玄早在此前就已经亲自动手。
钱某人的书房里密密麻麻堆着好些东西,按说想要在第一时间找出异样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上玄却是不走寻常路,他只愿意往犄角旮旯,亦或者是被层层叠叠遮蔽住的地方去。
“这就跟那个地洞似的,越是不敢坦然让其他人瞧个真切,便越是能证明其中有鬼。”
他一字一顿说得再坚定不过,沈棠宁兀自皱了眉头,她不是没想反驳,只是话到了嘴边,她竟是一时有些不知当从何说起。
毕竟,上玄所言,却也的确是无可辩驳的现实。
人嘛,到底都是些胆战心惊的主,尤其是藏着些无法为外人道秘密的,他们总恨不能将一切藏在无人可及的地界里,任谁都不能靠近。
可他们往往忽略了一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有些时候,自以为是一般的天衣无缝,在大多数人眼中已然是明晃晃的掩耳盗铃。
“找到了。”
上玄倏然一句,让沈棠宁下意识停下了卜算的动作。
玄之没动,但沈棠宁却是拗不过心底里的好奇,第一时间凑了上去,想要看个分明。
谁曾想,上玄一见是她,竟是根本就懒得拆手里的东西,只一股脑儿全数丢了过来。
“正好,分工合作,该头疼的事交给你们师徒,我只负责找。”
他说得再笃定不过,与此同时,沈棠宁却是已经自然而干脆地将其中一封密信转头交给了玄之。
上玄翻出来的东西不少,若是单靠他们当中的某一个来仔细分析,着实是个不小的工程,合作显然是早已经注定的事。
“信上说,京中权贵大多都已经跟那钱老爷一样了。”
“这岂不是说明,如今的京城已经大乱了?”
沈棠宁才只看了一封便不由得眉头紧皱,她没忘记,和那钱老爷初次照面时,他们根本就分不清对方究竟是好是坏。
如果不是玄之敏锐的意识到钱府的风水不同寻常,又有上玄后脚即刻找到了那些地底下的可怜活人,单是沈棠宁一人,她显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往心里去的。
但现如今,事实在前,却容不得她不信。
“你先前不是算到京城才是所有麻烦的根源吗?按说有现在这样的结果,我一点都不意外。”
玄之还没做声,上玄却是自顾自抱怨开了。
“问题是,他们已经不是简单的吸血鬼了。”倏地,玄之轻叹着补了一句。
他虽是依旧不赞同这两人如此行事,但在愈发急迫的现实跟前,他所能做的,便也就只剩下尽量赶在一切彻底失控之前,想办法控制住当下愈发混乱的情势。
“的确。”
上玄闻言,难得没有径直呛声,而是附和着点了点头,“这也是银器无效的根本原因。”
沈棠宁没有作声,单是她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幕幕,就已然证实了他们的猜想,此刻她再想说什么,也不过徒劳。
毕竟,迄今为止,他们从来都没有能够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来做应对,哪怕是上玄无意间发现的神水,也在处置完钱府上下后,所剩无几。
倘若一切当真如密信中所记载的那样,单凭着他们现在这点能耐,显然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之抗衡的。
沈棠宁便是在这样的前提下,继续自己此前被中断的卜算。
卦象显示,根源在皇宫。
她将这一消息告知一旁两人时,得来的不过连声叹息。
玄之神色凝重,与之相比,上玄显得淡然地多。
“不就是皇宫嘛,又不是龙潭虎穴,亲自去见识一趟,岂不更好?”
他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却不成想,只那一瞬间,沈棠宁心底里却是百转千回。
她甚至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明知自己身在九厄当铺的副本之中,可但凡卜算到深宫的时候,后续所牵连出来的种种,却时常不在沈棠宁的预料之内。
从前,有虞景闲从中调停,一路走来也还算顺畅,但现如今,她不过孤身一人。
虽说身边还跟着两个道士,却终究不如虞景闲那般,教她深信不疑。
“事情总得解决。”
玄之不似上玄那般不以为意,但言语之间却也不由得带着几分笃定意。
沈棠宁心下暗暗有了主张,只招呼几人先行离开,“这钱府不能待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突如其来的催促声,让上玄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沈棠宁只觉脊背发凉,可到底也只能硬着头皮权当不察。
彼时的她不会想到,才出钱府就撞上皇室张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