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玄不等其他两人反应，便即刻冲了过去，想要看个清楚。
沈棠宁稍有迟疑，为的不过是确认玄之的态度，若是他踌躇不前，身为徒弟，沈棠宁自也不能胡来。
她并非全无好奇，实在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忤逆玄之。
更何况，有玄之在前，想来那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藏得住秘密，早晚会如实告知。
如此一来，沈棠宁至多也不过是稍晚些知晓其中情由而已，到底还是会知道的。
可没成想，就在沈棠宁思量之间，玄之却是兀自径直往前头去了。
他虽不似上玄那般莽撞，可沈棠宁远远瞧着，玄之的步调竟也委实坚毅地很。
至少，此时他这般模样，早已经是比沈棠宁设想当中的姿态要好上许多。
“不对，他怎么也会感兴趣？”
等沈棠宁后知后觉意识到其中或许有些不对劲的时候，玄之已经挤到了最前头。她顾不上多思量些旁的，只能忙不迭跟了上去。
彼时的沈棠宁还试着都提着一口气，她怕极了上玄和玄之意见不合，枉顾周遭众多的围观群众，而选择即刻发难。
倘若真是那样，饶是沈棠宁已然习惯了从中调停，只怕也委实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如今她既是已经无法一个箭步冲到最前头，径直拦下两人，便也只能暗暗在心底祈祷，盼着他们能多少顾及着些情势，不要做出任何过激的举止。
可沈棠宁却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两人居然会几乎同时出手，毫不客气地揭了皇榜。
一气呵成的动作，毫无意外地让所有人不由得生出了几分震撼意，唯有夹在其中的沈棠宁，始终都是一副恍惚模样。
哪怕是此前曾有人笃定而果决地提前告知这两人的决定，沈棠宁也未必肯信。
但此时亲眼得见，沈棠宁总也免不了感到匪夷所思。
毕竟，依着她对这两人的了解，他们惯常都是彼此对立，并不愿意轻易就统一战线，大多数时候，还得要靠着沈棠宁不停地在中间斡旋。
但这一次，他们甚至不曾提前显露分毫，便一起做了这样的安排。
好不容易等到惊愕的众人四散开去，沈棠宁这才胆战心惊地迎了上去，她原想要问个清楚，但遗憾的是，宫里得到消息即刻派人将他们请了过去。
而沈棠宁不过是一介平民，她哪里有资格跟他们比肩。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沈棠宁有一瞬恍惚，但不过转瞬的功夫，便即刻有了主意。
方才她隔得远，并没有看清皇家告示，可周遭议论纷纷，却也已经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宫中张榜求贤，找的是些有能耐的道士，而那上玄和玄之都是一身道袍。
原本沈棠宁也合该是那一身，但架不住处置那钱老爷的时候，她因一时好奇凑得近了些，以至于衣袍上染了些血腥气。
沈棠宁着实有些不习惯，这才借了不知是钱府上何人的衣物做了替换。
这样想着，沈棠宁心底里便多少有了些猜想，“他们二人，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一点，沈棠宁便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继续保持淡然姿态。
异象从宫中而起，她也必须要想个法子往深宫里去才好。
纵使沈棠宁心有思量，可直到需要即刻践行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
上玄和玄之用的都是任谁都找不出错漏的方案，可她呢？
沈棠宁根本就是投靠无门，一个平凡普通的人，想要走进深宫大院，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可哪怕明知艰难，沈棠宁却也不敢轻易放弃。
毕竟，他们三个从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绑在了一根绳子上，换言之，沈棠宁和那两位，终究是荣辱与共。
她没有别的办法，便也只好时不常就往宫门口凑，只盼着能找个机会名正言顺地进入其中。
说不准是她运气好，还是命运的安排。沈棠宁独自一人在宫门口张望的时候，竟遇上了宫中发布告征收宫女。
她想也没想，便即刻前去报名。
直到两日后，好容易跟着其他人一并踏进那金碧辉煌的地界，她才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可沈棠宁却是并未因此就放松心情。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要抓紧找个由头和上玄他们汇合才好。
可沈棠宁初来乍到，根本就不敢胡来。
更不消说，她偷摸算的一卦，是危。
那一瞬，沈棠宁别提多郁闷了。
好在，不过转瞬的功夫，她便即刻收敛了心思，强逼着自己沉静下来，并不多去思量旁的，只想着要尽快和那几位汇合，顺便帮着他们成事。
毕竟，此时的沈棠宁只有些三脚猫的功夫。
纵是她自己愿意，上玄和玄之也不可能允许她走在最前头，她至多不过就是配合一二罢了。
沈棠宁强压着心头的不安，忙不迭跟其他人打探消息的时候，上玄和玄之也总算通过了层层考验，被最终送到了皇帝跟前。
他二人虽是径直揭了皇榜，原以为会在第一时间就被请去面圣，却不料想，刚一进宫，便被扭送到了一旁的偏殿里，美其名曰考校。
彼时两人还是分开应对的。
幸而，他们到底是有惊无险地出来了。
再一次于御书房前见到彼此的时候，饶是执拗如上玄，眼睛里竟也是不自觉闪着些惊喜意。
尽管只有短暂的一瞬，可玄之不偏不倚看了个真切。
“两位道长，陛下有请。”
玄之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前去通传的公公折返回来，只一句话的功夫，便强自断了他们交流的可能。
上玄先一步收敛心神，朝着来人微微颔首，兀自抢在玄之前头往里间去了。
哪怕早已经认可玄之的本事，可他依旧总也忍不住想要在这人面前抢个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所幸的是，玄之已经习惯了这人如此行事，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心上。
更何况，他本也对上玄有些微词，如今正事在前，哪里还可能分出心神为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和他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