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避开这麻烦不断的副本,当然是最好不过。
只是,如此就能一劳永逸吗?
沈棠宁甚至无需追问,便已然径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未必。
更不消说,她身入副本,为的是搞清楚刘家村的意外。诚然,此时的沈棠宁还无法笃定,但她总也愿意相信,若是能在这副本之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或许可以搞明白这血色当铺存在的意义。
现如今,她既不能明晃晃和虞景闲并肩而战,便也只能迂回着替他处置些旁的事情了。
正也是因着这个念头,沈棠宁到底还是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我现在还不能走。”
沈棠宁轻笑了声,倏然抬头淡然自若地看着眼前人,末了还郑重其事的补充了一句,“您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但在没找到其他更为合适的落脚点之前,她也只好继续留在原地。
这后头的半句,沈棠宁自也不会径直相告。
苏启宸莫名被人打了一顿,还没能完成虞景闲交办的差事,心下正郁闷着呢,却不料虞大人竟是亲自找上门来。
该说虞景闲原并不预备插手,既知这苏启宸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他自也懒得浪费精神,之所以时不常派人盯着,左也不过是想着要让外头那位安心而已。
毕竟,往后说不准还有用得上他们的时候。
只没成想,这位苏家少爷径直就跑到了烟花之地,正事不干却光顾着拈花惹草,冷不丁的还被人教训了一顿。
虞景闲听完登时不由得火冒三丈。
他决意要亲自训诫一二,这才没给苏启宸半点反应的时间,倏而就冲到了现场,要的便是让他无从辩驳。
苏启宸自是没料想还会被人瞧见自己这样的狼狈相,冷不丁撞见虞景闲,他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愤怒。
可惜,他很快就拜倒在虞景闲那全然不见半点收敛姿态的凌厉跟前。
到底是在朝堂之上和无数朝臣分庭抗礼的人,哪怕是虞景闲不过是被迫接受这一切,可当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威压时,总也没多少人可以承受得住。
这或许便是当初虞景烁愿意将偌大的东虞国径直交付在他手里的根本原因。
虞家人,揉进骨血里的东西,总归是一样的。
无论虞景闲是否愿意承认。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虞景闲冷眼扫视周围,状若不经意的开口追问道。
苏启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终究还是收起了妄图作伪的心思,如实将沈棠宁的所作所为毫无保留地告知。
当然,他有意掩过了和沈棠宁最初的交集。
果不其然,虞景闲听完,神色即刻变得愈发凝重。
彼时的苏启宸全然不知,虞景闲所有的担忧和不安,不过是因为顾念沈棠宁的安危。他显然没想到,那丫头终究还是被牵连了进来。
苏启宸只当是虞景闲如今身为一县之长,委实看不惯有谁目空一切,竟是直接对他下辖人员动手,却是不知,老早就有人将他的那点混账事如实禀告。
换句话说,就算是沈棠宁没能来得及亲自动手,虞景闲也没准备姑息。
“先滚回去,在县衙反省,没我的命令,哪里都不许去。”虞景闲思忖片刻,倏然淡淡吩咐。
苏启宸闻言,不由得心底一惊,但他到底是没勇气反驳,便也只能沉声应下。
虞景闲原准备径直去寻沈棠宁,有了苏启宸这一出,想要搞清楚那丫头的动向显然不是什么难事。但遗憾的是,他还没来得及亲身而往,就又被其他的事绊住了脚步。
九厄当铺里,冷不丁又出现了许多个渡厄者。
消息传来,所有人都不由得心头一颤。虽说每个人都被分配了截然不同的任务,但想要最终能够顺利通关,所需的代价却基本是差不多的。最重要的是,此前他们所面对的渡厄者,全都是东虞国本土人士。
但这一次,却是在骤然间多了许多陌生模样。
更要命的是,他们每个人几乎都顶着渡厄者的身份,真假难料。
虞景闲得了信儿,便再不能即刻去寻沈棠宁,而是不得已抽离出心神来估量旁的事。
如今敌人在明,他们在暗。
虞景闲不愿打草惊蛇,他索性就先差人仔细调查这些人的出处。
哪怕未必能问个清楚,可至少也得知晓,这些人究竟从何而来。
一打听,虞景闲才意外发现,这一批冷不丁现身的渡厄者,虽是来势汹汹,可大多没有什么切实的经验,大半都是初次到访,根本就还没习惯掩藏自己。
而最是让他意外的是,他们大多都来自周遭小国,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连他都不曾听过的。
“继续盯。”
虞景闲预感到事情变得愈加麻烦了起来,却到底不敢表现得太过直白,他只吩咐人继续盯着,至于旁的却是再没多说。
宁城的意外来客,让不少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沈棠宁也是一样的。
但她所有的惊愕,只在宅院里突然闯入一个自诩来捉鬼的和尚时才毫无遮掩。
不为旁的,实在是沈棠宁和这些小鬼们相处得久了,虽未必能从他们口中打探出什么切实的消息,但也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他们本性不坏。
偏偏这和尚星夜到访,还没站稳脚跟,便不由分说径直朝着领头的老鬼发难。
隐在他身后的一众小鬼见状,自是不能让他如愿,索性便全无顾忌地冲了出来。
沈棠宁听到声响,急吼吼冲出来的时候,双方正彼此僵持,虽尚未有所行动,可倘若真要动起手来,怕也不过只是一瞬的事。
“宁姐姐快走。”
年幼的小鬼一眼就瞧见了她,下意识扯着嗓子喊。
伴随着这突兀的一句,在场的人人鬼鬼们便都不自觉偏头张望。
对上众人关切的神色,沈棠宁没有半点迟疑,而是径直走到了和尚跟前,将这宅子里其余的老老少少一并护在自己身后。
“不知您深夜而来,所为何事?”
沈棠宁问的是眼前的和尚,语调还算平淡,唯独那脸色着实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