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
那个沈棠宁差点就以身献祭的家伙。
那一刻，沈棠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单是远远看着那家伙的脸，她便即刻回想起来，那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所谓熟悉，其实不过是因为两天前的晚上，沈棠宁拗不过苏启宸的坚持而选择了走出来，无意间对上的那两个原本是恶狠狠地欺负小孩的家伙。
他们也同样狰狞。
起初沈棠宁还不明所以，但现如今，有了跟前这位河神大人作鲜明对比，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如果说那两位是河神大人的先行军，那眼前这位正接受所有人恭敬而虔诚的祈愿的家伙，也就没半点让人意外。
“河神大人，请您务必为我祈福村做主，将那些个可怜的人救出来。”
沈棠宁和苏启宸倏然听到这一句的时候，不由得顿了一顿。
他二人自是不知，那位被山匪们五花大绑带走的男人根本就是自愿的。现如今骤然听着这一句，他们只当是为了救下几个男人而让全村的女人无辜牺牲。
若非是亲眼得见，沈棠宁显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但现如今，这一切全无遮掩地，在她面前轮番上演，根本就由不得她不信。
“可以。”
隔得老远都能听见河神那不以为意的淡然承诺，沈棠宁虽不曾将他脸上的姿态看得真切，可到底还是能从这轻蔑的语调里品咂出许多东西。
“多谢河神大人。”
村长领着身后一众男人郑重道谢，而后才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快步离开。
只眨眼的功夫，就走得一个不剩。
苏启宸怔怔得看着，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味来，“他们这是，又要做什么？”
“我跟去看看。”
沈棠宁想也没想，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说话的功夫，她便忙不迭跟了上去。
饶是苏启宸曾有过片刻的恍惚，可瞧着沈棠宁如此坚定的模样，自也不可能迟疑太久。不过瞬息的功夫，他便也当即追了上去。
两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为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并不敢跟得太近。毕竟他们曾在祈福村短暂落脚，若然被村民发现，便又是一场无妄之灾。
“小心点。”
沈棠宁边走边叮嘱，苏启宸闻言变得愈发小心，一时间恨不能连大气都不出。
幸好，祈福村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并没有走得太远。不多时，便停了下来。
沈棠宁和苏启宸紧随其后，虽是始终一步不差地紧紧跟着，但到底是摸不清他们的真实意图。
哪怕是到了花月村，他们也始终是一头雾水。
可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祈福村众人却显然是多一分钟都懒得耽搁，进村便是明抢。
他们的目标出奇的一致，只要女人。
沈棠宁和苏启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虽不过刹那光景，可那一刻他们总也能从彼此那不无愕然的眼神里，瞧出这些女子往后的悲惨命运。
进了祈福村，只怕是谁也没机会避开被献祭的结局。
“我进去看看，你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千万躲好了，别让人发现。”
沈棠宁兀自思量了片刻，很快便打定了主意。
她是女的，隐在人群里未必会让祈福村众人发现，至于苏启宸，年轻气盛又容易冲动，还是少见识这些为好。
“好。”
不知是沈棠宁说得太过坚决，还是苏启宸终于学会了审时度势，总算是没有坚持己见。
两人分头行事，无一不是提心吊胆。
沈棠宁并不知晓这花月村究竟缘何放任他们肆意胡来，可等她走近了，瞧着那一团乱的阵势，先是不自觉蹙眉，等无意间瞥见那些个被胡乱抢夺的女人时，却是不由得愣住。
怎么会这样？
一瞬的功夫里，沈棠宁只觉头皮发麻。
她记得这个人。
昨儿个，就是她成了自己的替罪羊，最终被毫不犹豫地丢进了河里敬献河神。
但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还是说，祈福村所有被丢进河里的人，都会在花月村出现？
一时间，沈棠宁心底里有着太多的疑惑。
但这一切，在她意识到这些女子纵然被暴力对待，也不曾反抗分毫的时候，却只变作了愤怒。
沈棠宁看不过眼，有心想救，却也明白的现如今眼前的一切根本远非人力所及。
她无从救起。
到头来，她也不过只是轻叹着往回走，直至和苏启宸汇合。
“怎么会这样……”
听完沈棠宁转述花月村里的发生的一幕幕，苏启宸惊愕地半晌都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一时间没能想出更好应对方案，唯有叹息不止。
而另一边，五当家此前所求到底是达成了。
一众山匪押着人往那阴榕而去的时候，无一不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诚然，此番祈福村一行，算不得十分顺畅，可到底还是带回了活生生的人，想来五当家知晓其中原委后，也不至于跟一众兄弟为难。
尤其，此事还是三当家亲拍板定下的。
旁人兴致勃勃，愈发衬得虞景闲这个沉静的家伙格格不入。
赶路途中，三当家曾好几次意味深长地偏头来望，虞景闲自是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可他始终不改那一副淡然的姿态，赫然是不曾将周遭的一切放在眼里。
他的淡漠，既是当真不在意，更是想要尽可能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虽是他自己要求落草，可虞景闲也明白，在他那样高调的姿态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他当然不惧与任何人为敌，毕竟眼下的情势再难，也比不上风雨飘摇的东虞国。
他既已见过大厦将倾，自也不至于还会对眼前种种有意料之外的姿态。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他们试图献祭的那一刻。
说来好笑，三当家曾言之凿凿地告诫所有人，祈福村是个诡异之地，可事实上他们这些人做的，也从来不是什么合乎常理的事。
从虞景闲第一眼瞧见这些人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去，绑到那榕树上，再放点血。“三当家淡淡开口，有人应下，却奈何还没来得及走近，原先被五花大绑的人便不在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