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沈棠宁当然也发现了虞景闲的变化，她忙不迭应声，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兀自起手。
诚然，她的动作无可避免地有些急切，不为旁的，只因沈棠宁心底里到底也是带着几分不安的。
无论是为了曹子轩，亦或者是虞景闲，她都耽误不得。
她先算的是虞景闲劫狱的成败，当那卦象倏然显现的时候，沈棠宁不由得神色一变。
苏启宸本也是伸长了脖子仔细候着，可他实在是看不明白，以至于冷不丁对上了这人错愕的神色，到底还是没能拗得过心底的好奇，忙不迭追问道，“这卦怎么解？”
“凶卦。”
沈棠宁迟疑了许久，才怔怔地说出这么一句。
她下意识偏头去看虞景闲，却见这人始终神色如常。他虽是暂时放弃了即刻去往大牢将人带出来的心思，可骨子里却是从不曾轻易放弃过。
“什么凶？这说明什么什么？”
沈棠宁多少能猜到虞景闲的心思，也明白这人和曹子轩虽是上下级，可早便已经是肝胆相照的兄弟。
虞景闲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眼看着曹子轩受困而视若无睹的。
“闭嘴。”
她顾不上和虞景闲解释，只不由分说瞪了苏启宸一眼，教那人不由得吃了一惊，闷闷地撇了撇嘴，几番挣扎却到底是讪讪然低下了头。
沈棠宁呵斥完身边聒噪的家伙，兀自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便又起了一卦。
她凝神瞧了许久，终是不自觉轻笑了一声。
“幸好。”
因着她不自觉的一声喟叹，苏启宸心底的疑惑更甚，明明前一刻这人还一副进退不得的为难模样，可刚换了一卦，却有了截然不同的姿态，委实是让人意外。
“你是不是算出破解的办法了？”苏启宸忙不迭问。
可奈何，沈棠宁听着这话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还没。”
瞧着她这副样子，苏启宸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些许宽慰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他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虞景闲，却见这人从始至终都不曾变换神色，苏启宸只得暗自称奇，心说难怪这人能成为一国之君。
这大抵也算得上是泰山崩于前而始终不改颜色了。
也亏的是苏启宸此前已经见识过虞景闲那副慌乱的模样，否则说不准还得怀疑上位者各个都是些冷心冷情的家伙。
就在苏启宸暗自思忖的当口，沈棠宁却是兀自收拾干净，淡声道，“这两卦，一凶一吉，区别只在你。”
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沈棠宁抬眸望向虞景闲，话中深意尽在于此。
苏启宸还没看出些门道来，虞景闲却是已经自顾自地说，“如果我不出现，可以护他安好，我甘之如饴。”
听着这话，沈棠宁便知道，虞景闲这是总算暂时放下了。
诚然，这人心底里总也难免还有诸多顾虑，可只要曹子轩不至于在明日被莫名斩首，总还能换来生路。
“什么？”
就在沈棠宁欣慰于虞景闲变化的时候，苏启宸却是总算后知后觉一般，从方才那云淡风轻的一席话里品咂出些旁的滋味来。
“这是什么道理？”
他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可惜，无论虞景闲亦或者沈棠宁，都给不出任何答案。
卦象如此，哪还能有什么旁的说法？
“明日，我跟苏启宸一道去现场，你只管在屋里待着。”苏启宸虽没能等到想要的结果，可沈棠宁却是已经给他安排了旁的事情来做。
她这话虽是说给虞景闲听的，可分明是将三人的事都安排了个明白。
虞景闲自然无有异样，既然他的出现会给曹子轩带来麻烦，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贸然动作。
至于旁的，沈棠宁虽也挂念着曹子轩，可之所以愿意亲到现场去一看究竟，终究还是希望能带回些线索，不至于让虞景闲始终提心吊胆罢了。
“你有意见？”
见苏启宸始终端着一副恍惚模样，半晌都没有出声，沈棠宁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冷不丁回过神来问道。
骤然对上她的视线，苏启宸只觉心底一惊，下一秒即刻摇头否认。
“没有。”
他哪里敢有意见？
全无二话的苏启宸，在次日正午时分跟着沈棠宁一道现身菜市场。
他们到的不算早，这也是沈棠宁有意为之，可彼时那监斩现场密密麻麻的众人，却也着实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沈棠宁微微蹙眉，而一旁的苏启宸却是已经自说自话一般喃喃道，“这人也太多了吧？”
“先看看再说。”
有了卦象的扶持，沈棠宁不至于时刻都悬着一颗心，顾虑着曹子轩有性命之忧，自也就淡定了些。
至少，比起周遭其他人的关切与不安，她和苏启宸的确像是异类。
可惜的是，他们到得晚，饶是苏启宸费尽了力气，竟也没能拉着沈棠宁再往前近些。
“可惜，看不到人了……”
苏启宸原本还想着，若是他们能见到曹子轩，回去还能如实告诉虞景闲。但如今看来，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别费力气了，就这样吧。”
纵然沈棠宁明白苏启宸的心思，可她更明白，这根本就不是虞景闲想要的。
“你说，会不会有其他人来救他？”
苏启宸大抵是过于紧张，嘴里时刻都不曾停歇，总是时不常问些让沈棠宁颇为无语的话。
“不知道。”
也不知是不是沈棠宁说这话的语气过分生硬了些，骤然听着这一句，苏启宸不由得顿了一顿，下意识选择了缄默。
好容易等到午时三刻，眼看着就是行刑之时，却是不见异样。
苏启宸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下意识看向沈棠宁，却见她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随着那监斩官不容置喙的一句行刑落下，刽子手即刻朝着曹子轩而去。
可就在那一刹那，天地间突然风云骤变。
如墨一般的黑云在瞬息间铺天盖地地卷了过来，期间还夹杂着许多凄厉的声响。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自觉被这些全无预兆的东西吸引了去。
沈棠宁却是始终不错眼地望着前方刑场上的人。
曹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