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家仙。
这是沈棠宁脑子里倏然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信仰不同,所见自是不一。
可这话沈棠宁却是不曾径直告知曹子轩,她之所以会愿意先将这一应消息告知虞景闲,所求也不过是希望再多一个人来印证自己的猜想。
比起脑子里那些不论任何时候想起来都会让人不由得心神一颤的念头,她宁可所想所念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事。
然而,此刻沈棠宁显然找不到任何人来商议对策。
她并非是不想跟曹子轩仔细分析,可这人却因着路途艰难而多有怨怼,哪怕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新的发现,却也始终都端着一副凝重的姿态。
沈棠宁思量了许久,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另一头,虞景闲接到两人的密报,不自觉心神一颤。
他恨不能即刻就放下手头的一切急匆匆跟过去,可他现如今毕竟是东虞国国主,他背负着太多人的期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弃之不理。
可沈棠宁和曹子轩那头的事,却也是横在虞景闲心头的大麻烦。
与九厄当铺彼此牵连的种种,无论哪一样,都是虞景闲无法轻视的。
奈何重任在肩,饶是虞景闲紧赶慢赶,终究还是迟了几天
等他好不容易腾出空来,顺着曹子轩和沈棠宁如今所在而去。
彼时,那两人已经顺着那些无法轻视的小东西一步步往村落里走。
原本,沈棠宁是想等着虞景闲赶来再做应对,只是他们一路走来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的心神,曹子轩便不愿轻易放掉如今好不容易攥在手里的线索。
初闻时,沈棠宁思忖片刻便提出了异议。
“左右只是去瞧瞧,会有什么问题?”曹子轩不以为意的一句落下,任是沈棠宁心底里有再多的不安,便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应下。
毕竟,所有的事情已经摆在了眼前。
沈棠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弃之不理,她必然要查,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然而,一脚踏进那村子的时候,沈棠宁到底还是存着几分不一样的心思。她有意带着曹子轩往僻静处而去,为的就是暂时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若然此刻跟在她身边的是虞景闲,沈棠宁断然不可能如此顾忌。
倒不是说曹大人心思不定,可连沈棠宁自己也从来都没有设想过,明明是那人亲自指派的事,且曹子轩多少对她有恩,可此刻她还是恍惚着不敢交付全部的信任。
可沈棠宁没有想到的是,饶是她严防死守,曹子轩到底还是出了岔子。
这一日,她因着外头风雪太大,没能及时跟着曹子轩一并去探查周围的情形。
她原也想让曹子轩就地休整,可到底是没能拗得过。
“我不走远,只在附近随便看看。”
“你提醒过的,不等陛下赶来,不可轻举妄动。”
曹子轩原封不动地重复着沈棠宁此前叮嘱过他的说辞,因他说得再笃定不过,沈棠宁闻言只得不自觉深吸一口气,并不敢再多言半个不字。
尽管曹大人并未明言,单就是沈棠宁这些日子以来的感受,她大抵能明白这人心底的不快从何而来。
虽说沈棠宁如今有所谓国师的名头,可他到底是虞景闲一手提拔起来,现如今遇上了事,虞景闲却是全然枉顾他们从前的种种情分,不由分说就将沈棠宁抬到了他的前头。
更不消说,这支秘密的队伍,唯有他们二人。
此事既是秘不可宣,应该再无第四人知晓他曹子轩的境遇,然而许多次午夜梦回,他总也会不自觉惊出一身冷汗。
毕竟曹子轩此前几次当值办差,并不曾做得圆满。
虽说虞景闲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半个不字,甚至还几次因他而涉险,可这接连不断的错漏,终究还是成了横在曹子轩心头的一根刺。
他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想尽办法转圜这一切,可奈何始终都没有能来得及寻到一个让人满意的的结果。
曹子轩虽心底不平,但说到底也顾忌着自己的颜面,并不敢轻易表现出来。
因着他和虞景闲几度出生入死,不论公私,想来虞景闲都不至于对他颇多苛责。可正也是因此,才愈发让曹子轩心底不安。
事实上,沈棠宁并非是没能料想到这一层。
正相反,她想到了其中的种种关窍,以至于顾虑良多。
可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因着他们彼此间的诸多思量,反而让那些时刻隐匿在背后的东西有了可乘之机。
沈棠宁此前再三叮嘱,曹子轩全数记着。
他的确不曾主动往深里走,可架不住总有人往他跟前凑。
有时是些从不驻足的村人,有时是些来问路的过客,每一回曹子轩都会不自觉拿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仔细应对。
他不敢让自己有片刻迟疑,毕竟只一瞬的功夫,就可能乱了虞景闲的大计。
这无论如何都是他无法承担的。
可这一日,曹子轩独自出来,身后再无沈棠宁相随。
他晃荡了好一阵子,也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放眼望去,依旧是那白茫茫的一片。除了村口隐匿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说来也怪,自从沈棠宁和曹子轩入住了这一村子,便再没有任何的新发现。
面对这一让人无语的现状,曹子轩属实郁闷得很。
虽说沈棠宁也曾借势劝慰过一二,可曹子轩面上不显,心中实在积郁得紧。
就在曹子轩兀自惶惶的时候,再一抬眼,面前却是冷不丁立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
他不自觉凝神看了一眼,眸子里不自觉带着几分惊诧意。
曹子轩茫茫然起身,隔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悠悠然地回过劲儿来,“你是……”
他试探着开口的那一刹那,眼前人倏地粲然一笑。
只一瞬的功夫,曹子轩只觉得眼前顾盼生辉,只瞬息的光景里,原本幽深的心底里却是冷不丁激起了一阵全无预料的巨大涟漪。
这是曹子轩此前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相逢即是缘,小女无有所赠,唯有纸笺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