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笺?
曹子轩因这全无预兆的两个字,不由得心底一颤,这才总算彻底回过神来。
可等他不自觉想要凝神细看的时候,眼前却是已经没了那让他一眼惊艳的女子。
唯有那空气中隐隐绰绰飘散着的点点香甜韵味,方能证实此前所发生的一切。
至于那纸笺,不知何时就已经被人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之上。
及至曹子轩总算瞧见这心心念念的小东西时,才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倒不是他不愿相信此前所发生的一切,实在是他如梦初醒一般,陡然间回过味来的时候,直觉这一切恍然如梦。
恍惚之间,若是没这点由不得任何人轻视的证据在手,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曹子轩瞥见桌案上的那一角时,忙不迭就冲了过去。
轻飘飘的两页纸,他略略地扫了一眼,是两份邀请函,诚邀收到此函的人前往赴约。
但偏偏,上头全无时辰地点,只这全无头绪的一句,饶是出身镇魔卫的曹子轩兀自瞧了好一会儿,也始终是一头雾水。
既知自己再思量不出任何结果,曹子轩这才忙不迭收敛了心神,将这两张纸仔细收入怀中,深吸了一口气又赶忙往回赶。
无论如何,这又是他们在这个陌生的地界里收获到的又一线索。
曹子轩别无他想,只第一时间跑去和沈棠宁分享。
却不成想,及至他将那纸笺掏出来落在沈棠宁手上的时候,竟赫然成了两张他们彼此再熟悉不过的当票。
那上头明晃晃印刻着九厄当铺的印记。
“不可能,那女子有着仙人之姿,还说相逢是缘,无有所赠,唯纸笺尔。”
“我刚刚还仔细看过,那上头写的是邀请函!”
曹子轩显然没料到,只这刹那的功夫里,竟有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不消说居然又牵扯到了九厄当铺。
诚然,他片刻都不曾忘记,虞景闲命令他二人秘密探查,为的就是搞清楚那些冷不丁冒出来的东西背后的真相。
可自打他和沈棠宁联手,两人仔细核实过许多地方,却是并不曾察觉到任何异样。
正也是因此,才不由得让他颇多怨念。
然而,纵是如此,曹子轩也不愿将那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和这该死的九厄当铺牵连在一处。
倒不是他轻易就想放弃这好不容易才寻到的新线索,实在是怕亵渎了那曾让他惊艳的女子。
哪怕他们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曹子轩也不敢平白辱了她的清白。
“曹大人,这上头可是写得明明白白了。”
曹子轩惊愕之间,全无隐藏,沈棠宁自是不曾错过他的一应小动作。
提及那骤然间消失不见的女子时,曹子轩眼睛里总也不自觉带着几分不可察觉的崇敬之意,总是下意识想要与人更亲近一些。
这一点自是无可厚非。
事实上,沈棠宁也从不曾因此笃定这人说了假话。
一则,她实在想不到曹大人有非要替人转圜的立场,二来,沈棠宁自己也曾亲历过好几次莫名之间就被人强自拉进九厄当铺的腌臜事。
故此,她到底是比始终一脸茫然的曹子轩要淡定得多。
“不对,不是这样的……”
可哪怕沈棠宁再三劝慰,曹子轩却是依旧不肯轻易相信。
比起这人苍白的言语,曹大人显然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曹大人……”
沈棠宁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欲再劝,但没成想倏然一阵风起,她下意识间偏头张望,只刹那的功夫里,眼底却是赫然映着一缕狐狸毛发。
沈棠宁不由得动作一顿,她下意识间抬起手。
还没来得及触及到那一抹柔软,曹子轩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竟是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如此,沈棠宁只好讪讪然收回了手。
“事已至此,既知真相,便也只能等找到人再说。”
沈棠宁说这话时,神色淡淡的,如往常一般,让人瞧不出喜怒。
但不知为什么,这一幕落在曹子轩眼睛里的时候,却分明有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意识到这一点时,沈棠宁不由得心底一颤。
她冷不丁意识到情势不对,料想如今眼前这人许是已然受了那些东西的影响,当务之急是赶紧远离。可事实上,沈棠宁并不能这么做。
且不论曹子轩究竟如何,沈棠宁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将其弃之不顾。
否则,可不光是枉顾虞景闲先前嘱托,更不可能让她过得了心底的坎儿。
既是队友,便是无论顺境逆境,都携手向前闯。
这是沈棠宁始终不变的心思,从不曾因为队友身份不同而有所更改。
待虞景闲如此,待曹子轩亦然。
只是,如今他肩头迎风而动的东西,实在是让沈棠宁头疼地紧。
好在,当日夜里沈棠宁终究是赶了过来。
三人刚一会面,虞景闲便教曹子轩再一次重复了白日里发生的种种,比起沈棠宁追问之时,愈发细致详尽。
诚然,虞景闲问话的时候,并不曾端着一副逼问的架势,可沈棠宁退到一旁远远地瞧着,却也总觉得这一幕实在骇人得很。
她暗地里不由得替曹子轩捏了一把汗,想来曹子轩纵横镇魔卫许久,经手过大案小案无数,却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也会落得和那些案犯一般。
殊不知,此刻曹子轩却是根本就不做多想。
他有问必答,无有丝毫隐瞒。
一则是对虞景闲颇多信任,二来也是盼着能为那谪仙一样的女子洗脱嫌疑。
“你再仔细想想,可还有其他遗漏?”
末了,虞景闲轻飘飘地落下一句,曹子轩思量许久,到底是摇了摇头。
虞景闲再道,“无论那女子是何居心,既是冲着你来的,为求万全你且先回京坐镇,替朕仔细盯着。”
顿了顿,虞景闲又义正言辞地补了一句,“这是命令。”
听着这斩钉截铁的四个字,曹子轩纵有再多不满,却也只能点头应是,回禀一句,“微臣遵旨。”
虞景闲意已决,旁人自是不好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