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点犹豫也无,径直就踢开了房门。
快步飞掠到沈棠宁的身边,抄起枕头就往地上砸。
这一动作本就没有多少攻击性,但胜在可以袭扰那青蛇。
事实上,虞景闲一气呵成的功夫里,沈棠宁委实是有些呆了。
虞景闲还是来了。
他真的来了!
“别怕,我在。”
虞景闲用计策强行让那青蛇不得已暂时换了个方向,尽管它还是很快就意识到不对,重新朝着两人龇牙咧嘴地挑衅,可虞景闲的出现还是多少安抚了沈棠宁不安的心绪。
“这蛇有问题。”
沈棠宁战战兢兢地说着,整个人不自觉往虞景闲身上靠。
这自然是她下意识的动作,虞景闲是偌大的副本里她唯一可以全身心信赖的人,而这人更是从始至终都不曾对自己说过半个不字。
因着有他那不容置喙的一句别怕,沈棠宁还真就重新凝下神来。
认定那青蛇有问题,也是沈棠宁不自觉盯着它出神了好一阵子才有的答案。
“嗯。”
虞景闲淡淡地应了一声,其实此刻的他尚不曾看出什么门道来,毕竟这青蛇虽性子野了一些,可冷不丁的并不见有什么异样。
此处虽是城里,可旁边毕竟还隔着个棺材林,诚然眼下还依旧是任谁都说不清这地方究竟有什么猫腻的麻烦事,可总也不能就靠着这一条蛇,真就把所有人一棒子打死。
虞景闲做不出来。
但这蛇的确来的蹊跷,不得不防。
“我帮你把它打出去?”
因着沈棠宁一直都死死地环着虞景闲不肯松开,隔了许久,虞景闲才总算寻到了个机会开口。
“好。”
沈棠宁想也没想便应道,事实上,忙不迭应下这个词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两个竟然在不经意间和这不知从哪儿来的青蛇对峙了这么久。
明明应该一早就处理掉的!
“那……你放松一下?”
虽是有了沈棠宁的应许,可她圈着的手不曾松懈分毫,虞景闲更是不可能毫无顾忌地拖着人胡来,好半晌他才之好硬着头皮道。
骤然听着这一句,沈棠宁登时像是触电一般,忙不迭松开了手。
虞景闲总算得了自己期待已久的自由,他本该是庆幸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他不自觉起身的刹那,下意识间回神看了沈棠宁一眼,对上她多少有些慌乱的眸子时,他心底里的竟也不自觉生出了几分怅然意。
早知道就不说那句话了。
虞大人行事从来果决,此番却是难得地生出了些懊恼来。
只是,那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沈棠宁也依言而行,他若是再踌躇着没有动静,难说不会被误会是对不远处那条蛇心有顾虑。
顾虑自然是有的,可虞景闲就怕沈棠宁稍一错神,误以为他是对这玩意儿无可奈何,那可就毁了他的英名。
这显然是虞景闲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接受的事。
他收敛心神,暗地里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利落地上前一步,可不多时却又倏然折返回来。
沈棠宁此刻全部的心神都挂在虞景闲的身上,所有的精神都被他的一举一动牵着走。
是进是退,整个心随势忐忑,好不紧张。
“怎……怎么了?”
见虞景闲突然停下来环视周围的时候,沈棠宁的声音里已是不自觉带着几分颤抖。
她好不容易才将心底的疑惑脱口而出,可虞景闲却是没顾得上解释,只在瞥见不远处桌案上的一只空杯时,才兀自稳了稳心神。
打蛇打七寸,这道理虞景闲自然明白。
可此刻的他手中空无一物,就算是有再敏捷的动作,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然而虞景闲毕竟已经当着沈棠宁的面应承了下来,答应要替她将这青蛇赶走,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无有作为。
方才他不自觉的迟滞,也不过是才反应过来,自己来得匆忙,手中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
但有那空杯在手,倒也不至于乱了分寸。
“你怕吗?”
虞景闲没有即刻回答沈棠宁的追问,而是突然冷不丁反问了一句。
怕?
怕什么?
她应该是怕的吧。
可有虞景闲坐镇,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沈棠宁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给问懵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可就在她恍惚的功夫里,虞景闲已经利落地将一只茶杯砸了个干净,他大抵是有意控制了力道,又或者是从一开始就避免了殃及无辜之人,除了那全无预兆的声响,沈棠宁一点没被影响到。
她只怔怔地看着是虞景闲快步上前,双指夹起碎片,头也不抬地往那青蛇砸去。
第一下,扑了个空。
很快便是第二下。
而这一次,虞景闲没有失手。
他似是一早就已经预判到了那畜生可能的避让方向,以至于连番出手,早已经将它所有的退路封了个干净。
沈棠宁起初有些看不明白。
她原以为虞景闲会毫不客气地处置这不速之客,可现实是,他并不曾赶尽杀绝,甚至还给这小东西留了个退路。
这全然不在沈棠宁的预判之内,她一时有些茫茫然,下意识间抬眸去看的时候,对上的赫然是虞景闲那一副无法言说的狡黠模样。
“你不是说这蛇有鬼吗?那总得抓出驱鬼之人呀。”
听他一字一顿说话的功夫里,沈棠宁全明白了。
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折腾过这一出,后半夜应该就能安生了。”
虞景闲仔细环视周围,再找不出半点岔子,这才叮嘱沈棠宁好好休息。
他作势要撤,但不想沈棠宁却是不肯放人,“万一之后又有新的麻烦呢?”
“左右今晚上我睡不着了,不如你留下陪我说说话?”
虞景闲显然没料到沈棠宁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但他迟疑片刻,到底是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知晓此刻情势不对,有许多话不好多说,便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而此刻屋外,那白衣妇人的瞳色赫然变成了诡异的黑。
通体生黑,不见半点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