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突然就回想起,她和虞景闲和这些人刚相识的时候,尽管那时她就曾怀疑过,可如今在无可撼动的现实面前,她着实是不得不多想。
倘若初见便是一场局,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虞景闲追问的每一句,都正好是此刻沈棠宁想知道的。
事实上,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们所有人,横在心底里许久的那些疑惑,总也得对上了当事人才能有机会问个清楚。
无论是被僵尸追赶,还是房间里突然出现的青蛇,亦或者是白家老太、沈万以及眼前那个黄衣老翁、灰衣老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合该对着她和虞景闲将先前遇上的那些疑惑解释清楚。
然而,当沈棠宁终于得见来人时,她还是不自觉大吃一惊。
无他,只因她实在是没想到,她的娘亲沈家夫人居然也在队伍里,彼时她的身份是白家老太的出马弟子。
这都是什么事啊!
那一刻,沈棠宁只觉头疼。
但偏偏她还不能卜算,失了精神力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属实是教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切,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棠宁原本有意想要隐藏她和沈母的关系,不敢贸然叫其他人知道。
但不成想,沈母居然早便已经将她们之间的牵连如实告知,白家老太太亲自将人带到了她的面前,“丫头,事急从权,老婆子我也有许多的不得已,还请你莫要见怪。”
沈棠宁哪里还有力气怪。
现如今的她分明是自顾不暇,单是想着要花心思梳理清楚现如今就摆在跟前挥之难去的一幕幕就已经搅和得她不由得头皮发麻。
“您说哪里的话,是我鲁莽。”
诚然,沈棠宁半点不觉得这些人是一时兴起,眼前所有的一切他们无疑都是已经提前盘算好的。
只是,沈棠宁千算万算也从来都没有想见过,居然会连沈母都被牵连其中。
这是她此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见的事。
再加上沈母本该留在深宫之中,一旦她想外出,便无论如何都会惊动宫中守卫,虽说现如今沈棠宁和虞景闲无暇顾及,但她却是笃定,曹子轩但凡听到了些风声,便不可能视若无睹。
他是最明白他们心思的人,便是沈虞二人并不曾提前叮嘱过,想来他也不可能让人失望。
奈何,事到如今沈棠宁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前安排好的一应事宜,全数成了空。
事实上也亏的是沈棠宁全部的心神都被是沈母径直吸引了去,这才让她一时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跟在那胡家人身后,一身护院装束的曹子轩。
该说虞景闲原本也没有注意到,骤然间见到沈母的刹那,他整个人也不自觉愣在了原地。
再联想到老黄此前说过的话,虞景闲总也免不了会担心因着九厄当铺的缘故,外间的一切也已经渐渐开始崩盘。
纵然虞景闲他们早便已经料到会有这一出,可大抵是因着事发突然,又或者是现如今所有人还被困在九厄当铺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才愈发让他们心生不安。
和曹子轩四目相对的刹那,虞景闲不由得心底一惊。
但再下一瞬,苏启宸也到了,他身前立着的,可不正好就是那日里虞景闲和沈棠宁曾见过的青衣少年嘛。
而灰衣老者身后带着是的,正是张三。
那白衣翩跹的少年人此刻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亦步亦趋地站在黄老身后。
白黄胡柳灰五家。
无一缺席。
除了老二爷之外,其他人都带着自家出马弟子。
黄二爷便是自诩老黄的那位。
因着沈万的意外,他一时间再找不出其他的继任者,所幸的是如今族人修为突破,可堪大用。
“合五家之力,还能镇棺材林半年。”
不等沈棠宁和虞景闲开口,站在最前头的老胡便先一步给出了答案。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饶是他二人此前就已经与预料到危险大抵只在须臾之间,但显然冷不丁听到那确凿的,唯有半年的时限时,他们还是不由得吃了一大惊。
纵不曾起卦卜算,沈棠宁也不难想见一旦那片棺材林失守,摆在众人面前的,会是怎样一副无可估量的混乱局面。
僵尸横行,丧尸飞舞,百姓惊慌无措,城中哀怨不绝……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法子吗?”虞景闲倏然道,顿了顿又似是不放心地补了一句,“棺材林不能出半点岔子。”
这一句他说得再坚决不过,事实上众人又何尝不明白?
“镇压需以仙气为凭。”
黄二爷冷不丁的一句,却是让虞景闲不自觉蹙了眉。
至多不过半月的功夫,他上哪儿去找那带着仙气的物件?
就算是有,他又如何知道仙气是些什么模样的东西?
就在虞景闲暗自无语的时候,黄二爷大抵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漏掉了些许关键的信息,便忙不迭又补了一句,“那东西只消见上一眼,便能断识。”
但现实是,黄二爷的这份解释却是一点都不能让沈棠宁和虞景闲安心。
饶是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质疑过这五个人的身份,但面对实在可怖的麻烦,任谁都不可能掉以轻心。
“那东西该去哪儿找?”
虞景闲好不容易才将心底里那点烦躁的心思压了下去,兀自阴沉着脸继续问。
“不在此处,而在世间。”
黄二爷的回答照旧是神神叨叨,让人摸不着头脑。
虞景闲听完直觉愈发头疼,只是一句不在此处,便算是彻底断了他们将足下这块地盘挖地三尺的心思。
至于在世间,骤然听着像极了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只是这一瞬的功夫,虞景闲便差点没有办法遏制住自己那满心的不快。
然而,就在他试图找机会发泄的当口,白老太太却是突然抢先一步打断,“时辰差不多了。”
意味深长的一句落下,面前五人便自顾自让开了一条路。
虞景闲和沈棠宁茫然看着眼前的一切,竟是好一会儿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谁能告诉他们,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