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玉簪的时候,虞景闲和曹子轩也简单阐述了彼此各自的遭遇。
曹子轩便将这更多的消息也一并告知了众人,毕竟不管是沈母还是苏启宸,他们平日里虽并不曾轻易表露那关切的心思,但从根本上来说,和所有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眼看五仙副本并没有太多的进展,而外间又实在风云变幻,苏启宸有那么一瞬间恨不能是即刻就从眼前消失,他想要回去一如既往地跟在沈棠宁身后,去亲历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可以走吗?”
这日,当苏启宸毫无保留地径直问出这一句时,曹子轩便倏然变了神色。
“你说什么?”
他不自觉拔高了语调,不无怔愣地盯着眼前人,眸子里满是惊疑与不满。
惊的是和苏启宸并肩作战许久,却半点不知道这人竟还存着这样的心思。那一刹那间,曹子轩不由得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他委实有些恍惚,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在这副本里待得太久,以至于渐渐忘了从前身在镇魔卫时的机警。
至于错愕,便无疑是因为早在他们选择留下的那一刻,便无疑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全数交托给那五位仙人。
这不单单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也是沈棠宁和虞景闲的期许。
换句话说,他们这几个人身上如今承载着的,是许多人的性命及希望。
棺材林封印一旦被毁,任谁都无法想象东虞国会因此陷入怎样的混乱与不安,待到那时,纵然他们有心想要拨乱反正,只怕是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想待在这儿了。”
苏启宸并非是没有察觉到曹子轩的愤怒与不快,可今日的他本就是好不容易从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胆敢和对方说出压在心底的念头。
毕竟是赌上了所有勇气及尊严的事,苏启宸并不想轻易示弱。
殊不知,再一次听到他一字一顿不无坚定的说辞,曹子轩却是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想待在这儿,那你想做什么!”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毫不客气地将每一个字都恶狠狠地砸了回来。
“离开这儿,去哪儿都好……”大抵是碍于曹子轩其人不自觉间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承袭自镇魔卫那不容置喙的凌厉态度,苏启宸到底是不自觉认了怂,将他原本的心思不得不强行转了个弯。
“去哪儿都好?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曹子轩登时气笑了,旁人或许不知,可这苏启宸是他爹强行塞到自己手里的。他自是对这人的能耐再清楚不过。
诚然,经过几轮在九厄当铺副本里的历练,他已经比过去好了不少,但其骨子里的纨绔滋味却是并不曾全然去除,这也是曹子轩对苏启宸始终都无法完全安心的重要缘故。
曹大人生怕这人一旦瞧见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便即刻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任务及最终的目标。
在曹子轩接连的质问之下,苏启宸支支吾吾的,好一会儿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彼时的苏启宸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在那一刹那便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径直将沈棠宁三个字说出口。
毕竟这是他自己提起来的事,现如今被上官不由分说的怒怼,纵是心有怨念便也只能硬着头皮招架。
好容易等到苏启宸点头应允再不胡来时,曹子轩却是已经说得口干舌燥。
所幸的是,这一切的努力到底是有成效的。
然而,让曹子轩始料未及的是,他才刚花了极大的力气将心有异动的苏启宸冷静下来,转头却是收到了的胡大爷的放行令。
“得有人将咱们这里的消息带出去。”
对方不容置喙的一句,让曹子轩不由得一顿。
比起余下的两人,曹子轩无疑是最能体悟当下艰难的,然而他也从未曾忘记,先前他们几个被这五仙要求留下来的时候,承载着多大的希望。
就在他迟疑之间,胡大爷又道,“封印虽艰难,可我们几个老家伙多少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这一句他说得再坚定不过。
曹子轩知道,这下自己怕是非走不可。
事实上,早在胡大爷开口的那一刻,曹子轩便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五仙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断,大抵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既是如此,曹子轩无论也必须要肩负起对方郑重其事交代的任务。
得知棺材林封印破损严重,虞景闲不由得心底一惊,顾不上和曹子轩多说什么,他便急吼吼带着人去寻沈棠宁。
东虞国主本想的是连同国师一道仔细分析当前局势,共同制定一个有助于长期发展的基本是策略,但不成想,是沈棠宁不在。
“她去哪儿了?”虞景闲不自觉蹙着眉头问。
“应是出宫去了,晌午的时候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曾来求见,说是侍郎大人突然没了踪迹,想请国师代为卜算,好将人迎回。”
“好端端的人,怎会突然没了踪迹?还能无故消失不成?”
听着眼前人说话,虞景闲的神色不由得愈发难看了几分。
经由先头种种,沈棠宁会卜算的这一消息显然是再瞒不住了。虽说是虞景闲这个帝王亲自开的先河,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给沈棠宁带来这样大的麻烦,早知道还不如不拖她下水。
奈何,这个念头刚起,虞景闲便自顾自摇了摇头。
纵是他不答应,沈棠宁怕也多的是各式各样的法子。
一如当初她什么话也没说便径直跑回了京,在虞景闲最是艰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单是回想起这一幕,虞景闲便委实感念得很。
能像沈棠宁这般,将事情做到这步田地的人,并不多。
至少,虞景闲目之所及能见到的,不多。
正也是因此,才愈发显得沈棠宁极其珍贵。而正也是因此,才让他们之间彼此坚守的情谊变得愈发厚重深沉。
“陛下,我们现在去哪儿?”曹子轩在边上站了好一会儿,但到底是没会意虞景闲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百般思量之下,他不得已只能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