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去哪儿呢?”
沈棠宁遍寻无果,暗地里也曾给虞景闲曾钦点过的几名镇魔卫下了密令,要他们仔细注意着陛下的行迹。
沈棠宁自是不可能将虞景闲失踪的消息如实相告,可那些人却也到底还是从她那不无焦急的神色里猜出了个大概。
只可惜,骤然意识到那一点时,任谁都不敢跑去和沈棠宁确认。
帝王失踪,兹事体大。饶是只闭上眼睛设想那样的画面就足以让人不由得冷汗涔涔,更遑论有勇气面对那样惨淡的现实。
沈棠宁当然不可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旁人身上,虽是全无头绪,可她还是整日里不停往宫外跑。寻那消失不见的人算是其一,余下的功夫顺便也亲自探访了渡厄者工会的现状,至于体察民情也不过是捎带手的事情。
这一日,沈棠宁在京都街头四下张望,因着冷不丁又想起了虞景闲,整个人不由得木然了几分。
“施主?”
耳畔冷不丁响起一道问询时,沈棠宁直觉整个人没由来大吃一惊,下意识便往后退了好几步。
“施主莫怕,贫僧绝无恶意。”
眼看着沈棠宁不自觉后撤,那和尚却是忙不迭出声先一步摆正了自己的姿态,可饶是他说得言之凿凿,沈棠宁却也绝不可能轻易相信。
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人来得实在太过突兀,像极了从前虞景闲在附近蹲守许久,又偏偏想要出其不意地摆出一副巧遇姿态。
事实上,就算没有虞景闲那一出,沈棠宁也不可能轻易就相信他的说辞。
她眼睛里的警醒姿态丝毫不减,但面前这和尚却也从不在意。他也不管沈棠宁究竟作何姿态,只自顾自从怀中掏出了当票,径直塞了过来。
倏然瞧着这一幕,沈棠宁不由得愣住。
四处寻找虞景闲无果,她便存了不一样的心思,但进出九厄当铺从来都要靠那独一无二的当票,此刻的沈棠宁显然是没有的。
这两日她之所以时不常就在工会附近转悠,也不过是想要得到自那些渡厄者口中传出的一手消息罢了。
毕竟,经由翰林院众人收录,再最终汇总着人进宫汇报,一连串的事情实在是麻烦得很。
此刻的她,连多一分钟都不愿意等。
但此事却是再无更多人知晓,故而冷不丁瞥见当票的时候,沈棠宁虽心有疑惑,可还是不自觉抬眸多打量了眼前人一眼。
可惜,那和尚始终端着一副不以为意的姿态,他无惧沈棠宁的审视眼神,神色始终都是淡淡的。但许是因为眼见着沈棠宁好一会儿都没有伸手去接,他到底还是不由得多出了几分无可名状的急促来。
他想要催,可踌躇半晌,却终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沈棠宁暗忖,他大抵是正在思量着究竟该用些什么说辞。
然而,她到底是没给人这样的机会,只自顾自将当票收了起来,“无功不受禄,大师今日这恩情,小女该如何偿还?”
仔细将当票归置好的功夫,沈棠宁也不忘笑吟吟的抬眸看着眼前人,一字一顿问得再真切不过。
她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始终不敢郑重本色,而这一幕显然并不在那和尚的预料之中,以至于对方倏然听着这话,到底是半晌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到头来更是好不容易才硬生生吐出两个字。
“不必。”
听着这人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一句时,沈棠宁配合着摆出了一副错愕的姿态,似是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但眼看着他转身欲走的时候,沈棠宁还是不自觉补了一句,“谢谢。”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但她说这话时却用上了十足的真心。权且不论掌心里那薄薄的一张纸最终能否有所成效,可彼时的沈棠宁却是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得要亲自去查验一番。
不管虞景闲会不会在,她都唯有亲自走上一遭,方能安心。
让沈棠宁始料未及的是,那和尚似是根本就没有听见自己后来补充的那一句,他自顾自离开的背影实在决绝,倘若她并非是亲眼所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但偏偏,这就是容不得质疑分毫的现实。
当票在手,沈棠宁便片刻都不敢耽误。但她思来想去许久,到底是不敢贸然行事。
虞景闲既已将东虞全境上下的主事权交在了自己手上,她便无论如何都不该让那家伙失望。换言之,她终究还使不得不腾出精神来将往后可能遇到的事安排妥帖。
这是沈棠宁早前便已经应承下来的,便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虞景闲自然知道他的一道政令落在沈棠宁附上便成了挣脱不得的枷锁,可他显然不得不那么做。毕竟他最是清楚那丫头的脾性,但凡是她亲口应下的事,纵然再是艰难,沈棠宁也从来都没有半途弃之不理的安排。
正也是因此,虞景闲才恨不能提前给她部署好许多麻烦事,最好是能让那丫头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做旁的什么。
虞景烁那话说得委实玩味,起初虞景闲并不曾参透,可却也实在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沈棠宁被牵连其中。天知道虞景闲刚发现这人脑子里存着的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念头时,到底有多兴奋。
这无异议为这,他再不至于挖空心思委专门为她安排些应接不暇的难题。
这方面的事,沈棠宁自己就顺带做了。
沈棠宁不得已拖延了几日,接下来的许多事,她既然做不到自己亲自盯着,那便必须要尽可能将后续的筹谋仔细说给值得信任的人知道,也好教那人继续沿着既定的方案执行。
沈棠宁清楚,若不是虞景闲放权,她的这场民主变革一定不可能如此顺利,该说眼下最难的那部分已经被她强行攻克了,可若是没有自己坐镇,任谁都参不透往后可能会发生什么。
至于那满朝文武,沈棠宁瞧了几日,可却是始终都寻不出一个可以全情信任的。
“要是曹子轩那家伙在京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