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吹打打行了一路,虽说沈棠宁等人也不自觉环视周围,却始终是没能搞清楚此处究竟是何地。
一旁的曹子轩大抵也和她有相同的判断,以至于好一会儿都蹙着眉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及至花轿倏然停下,沈棠宁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赫然是一座村子。
那地方已然被装点地漂亮非常,张灯结彩的模样,瞧着实在是热闹地很。但不知道为什么,沈棠宁只扫了一眼,心底里却是不由得闪过一丝异样。
无他,只因她不自觉觉得这地方实在诡异地很。
骤然瞧着虽是热闹非常,可冷不丁瞧着却隐隐觉得这满院子都萦绕着一股子难以捉摸的死气。
脑子里倏然闪过这一念头的时候,沈棠宁便忙不迭开始卜算起来。
亏得是她如今精神力更强盛了些,沈棠宁只随手捡了些趁手的东西来算,只刹那的功夫里,她便即刻有了盘算。
这村子里的人,都死了。
倏然推算出这一结论的时候,沈棠宁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倏然的结论让沈棠宁直觉脊背发凉,然而,就在她收敛心神又一次仔细环视周围的时候,却是突然发现那些人已是闻声而来,将花轿围了个严实。
虞景闲作为当事人自是被围在正中,层层叠叠地根本就走不出去。
就连原本不自觉想要紧紧追随着他的一应镇魔卫,也被那些热络的村民们强自挤了出去。
沈棠宁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想着要在第一时间和那些人去抢所谓的最佳位置,而是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今夜的主角必然是虞景闲,故而,只消是这人始终都落在他们的视线里,一切便尚在预料之中。
村民们簇拥着花轿玩闹了一阵,便任由那轿子里的人被一步步抬着到了一座大宅跟前。
前头的热闹还在继续,沈棠宁却是兀自留在了最后,状似不经意的偏头和曹子轩道,“曹大人可发现了异样?”
倏然听着这一句的时候,曹子轩却是突然一顿。
可还不等曹子轩开口追问,沈棠宁便已是自顾自地补了一句,“这是一座死城。”
沈棠宁并未多说,只这云淡风轻的一句,却实在是让曹子轩心底一颤,只刹那的功夫里,曹子轩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可就在曹子轩愣神的功夫里,沈棠宁便即刻道,“可这些人瞧着,也不像是死的……”
如果说前一刻曹子轩还有些不明所以,可到了此刻却是愈发心底生寒。
一座死城,偏跟前众人又未必是死的。
骤然间听着全然矛盾的两句话,若非是出自沈棠宁的口,曹子轩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信的。
然而,就算是这人说得笃定非常,可除此以外她到底是再没有多说什么,以至于曹子轩虽心底不安,却也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末了还是沈棠宁看不过眼,试探着提醒了一句,“要是不方便出面,就赶紧告诉管事的。”
曹子轩的确不太方便冒头。
虞景闲给他任务是将某人安全送回去,可事实上,他并没有做到,甚至还眼睁睁看着沈棠宁一步步走到了最是危险的境地。
诚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曹子轩还坚定不移地践行着保护她安全的基本使命,可一如沈棠宁如今已经发现的异样,在这样混乱的情势面前,他并不能保证一切当真就能万无一失。
目前,曹子轩唯一能找到的管事,那便是随虞景闲而来的镇魔卫千户。
若非是曹子轩被委任了其他任务,此番带队出行的人,大抵就是他本人,换句话说,也就不可能再被那什么千户给抢了去。
只是,虞景闲大抵也算不到眼下竟是这样的场面。若是早知道自先前的意外起,曹子轩始终都没能在沈棠宁面前讨要到一点便宜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部署。
之所以让曹子轩负责,便是因为虞景闲笃定了那人一旦对上同样执拗的沈棠宁时,十之八九会采用些非同寻常的手段。
毕竟,曹子轩其人迄今为止唯一不变的念头那便是完全践行虞景闲的命令,一切以他为先。
可不成想,沧海副本之后,曹子轩变了。
确切地说,是在他后知后觉的品咂出沈棠宁和虞景闲之间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暧昧后,突然就动摇了。
这并不是说他全然乱了心神,摒弃了自己的初心,而是再对是沈棠宁和虞景闲意见相左的时候,他会下意识不知该如何取舍。
毕竟任谁都说不清接下来究竟可能发生什么,因着他们彼此对虞景闲那点殊途同归的根本目的,沈棠宁反而变得更像是他可以坚定相信的队友,可往往那个时候,虞景闲的所图却显然与他们所做之事相悖。
一如此刻。
曹子轩举棋不定的时候,沈棠宁阴恻恻的一句提醒倒是让他如梦初醒。
他忙不迭谢过,再不敢耽搁分毫,只快步向着那千户而去。因着此事实在超出了太多人的预料,以至于曹子轩一时间也实在顾不得其他,索性就径直暴露了身份。
亏得是那时候的虞景闲根本就顾不上旁的什么,早在他被那紧跟在花轿周围的喜娘随意安排的时候,他便已经为那个尚未曾全然露面的精怪判了死刑。
若是那小子会审时度势,能一眼洞悉他的心思,在照面的那一刻下意识选择奔逃,虞景闲或许还会酌情还他一具全尸。
否则的话,显然无疑只能落得个烟消云散的惨淡结局。
这一路上,虞景闲再没功夫思量旁的,只将弄死那幕后主使的法子想了个八九十来样。
要不是事态紧急,虞景闲可一点都不介意让那家伙挨个儿将那些法子都体验一番。左右都是些超脱了人身的精怪,当是能扛折腾的吧。
虞景闲正这样想着,花轿却是骤然停了下来。
他虽尚未瞧见外头的情势,可先头被人围了个严实的时候,那些围观之人或惊诧或好奇或急不可耐的种种,却多少也能思量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