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轩想不明白,也不敢再想。
无论将来如何,他曹子轩只图一个无愧于心。
既是无论重来多少次也始终不改初心,一应设想最终是个如何的下场,似也就不那么紧要了。
他曹子轩永远都是虞景闲手下的一柄利刃,这是不容更改的,也是他迄今为止始终坚持的。
意识到了这一层,曹子轩便索性再不让自己继续往深里想,毕竟思虑太多,最终无非是给他自己上了些莫名的枷锁而已。就像是上一次面对那老虎精一样,明明虞景闲给他的任务是将沈棠宁安全送回去,但因着先前种种,小曹大人总也免不了心有迟疑,以至于生最终一步步护送她到了案发现场。
虽说彼时沈棠宁性命无碍,可说到底她如今消失不见,总也是因着那事而起的。
虽说虞景闲尚且不曾因此苛责一二,可曹子轩心底里却未必能即刻就迈过这个坎儿。如果不能将沈棠宁安然无恙地找回来,他怕是永远心下难安。
正也是因着这个缘由,曹子轩才亲自领了事发地附近的搜寻任务,不为旁的,他只希望能够亲手了结因他的缘故而来的一应变数。
尽管沈棠宁那丫头未必愿意再见到他,可这是曹子轩的任务,他别无选择。
已经错过一次了,倘若有机会拨乱反正,曹子轩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弃之不理的。
说来曹子轩也的确幸运非常,那舒清婉几乎是在亲眼看着沈棠宁踏进九厄当铺的第一时间便下意识在周围搜寻,可到头来却是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当票的线索。
她虽是没能亲眼见着虞景烁给人送票,但九厄当铺的事此前也已经听过不少,自然也只有唯一那张当票才是自由出入的根本倚仗。
尽管没能在第一时间搞清楚沈棠宁手上那张当票是从何而来的,可舒清婉可是从来没放弃过,毕竟处置掉这丫头后,她方才能心安理得地顶着沈棠宁的容貌行事。
但遗憾的是,她没有那么幸运。
眼见着曹子轩倏然从草堆里翻出一张明黄的当票时,舒清婉气的差点咬碎了牙。
那地方她也翻找过,为什么偏偏便宜了他!
可饶是她那个时候早已是火冒三丈,却也只能硬生生压制着自己的脾气,一面端出一副全然不明所以的姿态,而另一头却也没少在背地里搜寻其他可能找到当票的伙伴。
尤其是得装做不经意的模样,让她的淮听哥哥也拿到当票。
舒清婉自然不可能突然善心大方,妄图让他们两位在九厄当铺里互诉衷情,彼时的她只希望他们全然站在彼此的对立面,硬生生拼个你死我活。
自然,依着沈棠宁的本事,是断然不可能从淮听哥哥手下保全自身的。如此一来,她舒清婉也算是彻底没了情敌,充其量不过是还得费尽心机去找另外一张让人满意的脸皮而已。
比起任由沈棠宁时刻萦绕在淮听哥哥周围,这事显然要简单得多。
舒清婉再三思量,不多时心底里变即刻有了盘算,而彼时已然身在九厄当铺副本的沈棠宁自是全然不知外头的动向。
她既不知道虞景闲为了找她恨不能将偌大的京都翻个底朝天,也全然不知曹子轩也跟了进来,更不可能知道,她才见过一面的仇家已经在酝酿下一个杀招。
沈棠宁正忙着梳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
迷雾散尽后,沈棠宁睁开眼瞧见的是一片蛮荒,一眼望去实在荒凉得很,目之所及全是空荡荡一片,瞧着就不是什么适合人待的地方。
至于她此次历险所有达成的任务,倒也总算明晰了起来。
“带领同伴躲过三次野兽侵袭。”
同伴?
野兽?
沈棠宁不自觉愣在原地,仔细思量着这其中的关窍。
何为同伴?倘若是和虞景闲他们一道进来的,沈棠宁自是想也不想便即刻将他们视为最值得信任的伙伴。但偏偏,此番沈棠宁是孤身而行。
事实上,若非是为了躲开那个疯了一样,一心只想着要剥下她的脸为自己所用的疯逼女人,沈棠宁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任自己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踏进九厄当铺的。
毕竟,外头那些精怪还没来得及仔细梳理应对。
再加上虞景闲说过,那些家伙很可能就是从九厄当铺来的。虽说骤然听着这一句时,沈棠宁脑子里便即刻闪过一个念头,想过要亲自来探虚实。
可哪怕是已经动了心思,沈棠宁却也从不至于鲁莽行事。
她总得要先仔细问过那些精怪,再三和虞景闲商议过,才能最终做出决断。
但事到如今,她显然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当务之急,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沈棠宁心念一定,便即刻在蛮荒之地快速游走,为的就是能在太阳落山之前,尽快给自己找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
尽管,在她下意识环视周围的时候,心底里已是不由得泛起了嘀咕。毕竟,她并不觉得那四野寂寥算得上是什么好事。
但幸而,沈棠宁运气不差。
她到底是远远瞧见了几个人。
沈棠宁留了个心眼,她并不敢径直求收留,而是试探着问起了野兽的事。
“听说,这附近时常有野兽出没,是真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沈棠宁还不忘仔细环视周围,那谨小慎微的模样,似是怕极了会有什么东西冷不丁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冲出来。
“有。你一个姑娘家,打听这事做什么?”
为首那个听着沈棠宁的说辞不自觉蹙了眉头,却终究是给了一个再肯定不过的答案。
是的,沈棠宁只顾着在意最前头那个字。
“野兽一般都长什么样啊?”沈棠宁再问,此刻的她语调里不自觉多了几分天真烂漫,瞧着她这不无惊疑的模样,大抵也没人会怀疑她被保护得极好,以至于根本就没能亲眼得见过。
“野兽还能是什么样?青面獠牙,要吃人的。”
落在后头的几位听着她这么问,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谙世事的傻丫头啊,哪有人上赶着好奇野兽长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