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次被逼退,虞景闲不由得心底大骇。
因着那坚固的城池,他原也不曾对那些野兽存着多少惊疑,更是全然不知道它们究竟有什么能耐。
但此刻亲自交手过,眼见着面前那两人高的混账玩意儿瞧着是个膀大腰圆的,撕咬起来却也是动作果决得很。
虞景闲且战且退,但心底的不安却是半点都没有消散过。
他必须要尽快找到沈棠宁!
这是虞景闲心底里不变的念头,彼时的他却是根本不知道,沈棠宁被强行送出那村落之后,便只身入了丛林。
倒不是说她非要进去一探究竟,实在是比起那全无遮蔽的旷野,茂密的丛林显然更适合躲躲藏藏。
任务要求她务必带着同伴躲过三次侵袭,虽说她没能在第一时间就得到那些人的信任,但关键时刻却也不得不想方设法保全自己。
丛林便是她给自己找的一条退路。
“要是能找到个山洞,就再好不过了。”毫不留恋的一猛子扎进去的时候,沈棠宁还不忘暗自祈祷。毕竟,她还需要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才能安生过好这一夜。
然而,让沈棠宁遗憾的是,尚且不等她找到目标居所,却是又被狼群包围。倏然听着外间冷不丁传来些许狼嚎声时,她不由得动作一顿。
那一刻,要说沈棠宁心底里全无半点胆怯到底也是假的,听着那声音稍显得有些远,她便索性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稳住心绪起手算了一卦。
有惊无险。
瞧着这个卦象,沈棠宁不由得失神了片刻,仔细思忖后到底还是决定坦然应对。
毕竟沈棠宁到如今已经愈发仰赖卜算之术了,但凡是卦象所显,她便定然会毫无保留地确信。
沈棠宁是这样想的,便也是这样做的。
及至她一步步凑近狼群时,才隐隐察觉出它们对自己本来也并无半点恶意,当她一步步往前走的时候,狼群竟也是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沈棠宁瞧着眼前这一幕,委实是有些意外。
这狼群似是有意指引她?
想通了这一层,沈棠宁自是不见半点迟疑,只坦然地迎了上去。
虽说沈棠宁始终心底存疑,可让她意外的是,狼群指引她一点点掠过的地方竟有着不少让她并无半点意外的藤蔓。
沈棠宁曾在一瞬间有些迟疑,但凝神细看,赫然意识到那分明是她不久前在那些人身上瞧见的图样!
这世上绝无巧合,这中间定然有些故事。
沈棠宁心思已定,但到底还是因为这一突然的变数而不由得心生欢喜。她隐隐觉得,眼前这些狼群很可能会带着她去到意想不到的地方。
她一路存着这样的心思,知道眼前的狼群倏然停了下来,沈棠宁见状不由得一愣。
眼前赫然是个山洞!
因着狼群停下了动作,沈棠宁便也索性顿住了步伐,她默不作声,只自顾自仔细打量着周围,眼睛里满是惊诧。
前来为沈棠宁引路的狼群只是少数,山洞之外还赫然立着不少,沈棠宁扫了一眼,怕是有几十只。
亏得是这些家伙并无意与她为难,若是不然,沈棠宁此行只怕是有来无回。
沈棠宁打量着眼前种种时,倏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眼前这些狼群竟是跟人一样的习性。骤然间对上了头狼,便下意识俯首,似是在骤然间就失了所谓的狼性。
这一认知让沈棠宁不由得心底一颤,不等她从错愕之中缓过劲儿来,那领头狼却是赫然立在了沈棠宁跟前,还径直与她说起话来。
“很意外吧?其实我们原也不是狼。”
倏然听着这一句时,沈棠宁只觉得骇人。诚然她先前也实在被吓得不轻,可到底还是及不上冷不丁听见狼说人话来得震撼。
“那……”
沈棠宁踌躇了许久,到底还是免不了试探着开口,只可惜,她甚至没能有机会把话说全便被人,哦不,是被狼抢断。
“我们曾经是人。”
“为对抗无端闯入的渡厄者们才借由藤蔓和野兽进行了身体交换。”
“和渡厄者对抗?他们很危险吗?”
“为什么要借由藤蔓来做这些事?”
一时间,沈棠宁心底里闪过了诸多疑惑,可奈何,面对她的连番追问,眼前的狼人首领却也是始终解释不了分毫。
“缘由我说不清,只知道迄今为止我们都是这样传下来的。”
话至于此,沈棠宁纵然心中有再多的无奈,便也只能颓然应是。诚然她依旧不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可到底也算是知晓了些许秘辛。
可仔细想想,沈棠宁还是觉得这一切实在不可思议。
依着她从往的经验来看,九厄当铺里发生的种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便是曾经发生过的历史重现。
而这一认知,纵是到了此时,似也同样适用。
只是,沈棠宁到底是在许多个副本里来回游走过许多次的,饶是眼前人说得笃定非常,她私心里总也还是会不自觉存着几分疑惑与戒备。
无他,实在是孑然一身的她,做不到如同对待虞景闲一般,交付自己的全部信任。
那点犹豫与戒备,是她留给自己的退路。
“那你们还要攻打村子吗?”沈棠宁恍神许久,到底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毫无意外地,她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那本就是原属于我们的地盘,只是想要重新拿回来,应当算不得错吧?”也不知对方是怎么想的,末了竟是以对错来反问。
沈棠宁骤然间听着这个词时,不由得心底大骇。
饶是眼前的狼依旧是一副淡然模样,甚至还最大限度地表达了他们的诚意,可就算是有卦象做保,沈棠宁也并不能全然笃定危险便从此消散了。
她的确是个胆大的豪赌之人,但终归是不至于全然失了分寸。
“是对是错,您心中自有思量,我不过是无意间得蒙诸位搭救的路人而已,又岂敢妄言。”
沈棠宁说着便自顾自摇了摇头,想方设法希望把自己从当下这混乱的情势里抽离出来。
她就是一个路过的,可不想被殃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