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只是一块木头。
前一刻还是鲜活的村民,可倒下之后,却成了死物,甚至不是沈棠宁和曹子轩此前推测过的野兽。
“怎么会这样?”曹子轩傻眼了。
他全然没有设想过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沈棠宁也不由得愣住,半晌都没有说话,此刻的她心底里的疑惑自是半点都不比曹子轩少,只是在踏进九厄当铺之前,她毕竟是多经历过一些事。
“我进来之前,曾经被一段藤蔓所救,仔细想想,那东西应该跟你先前扔进坑里来救我的差不多。”
“啊?”
曹子轩更懵了。
虽说他的确不常出入九厄当铺,但却也从来都没有听过这副本里的玩意儿可以随意进出的?
不等曹子轩从恍惚中回神,沈棠宁却是已经自顾自道,“说起来这一次拿到的当票还是有人专门送到我手里的,说不定对方早就知道了……”
“是谁!”
曹子轩登时变得警觉起来,可沈棠宁却是并不曾仔细解释,而是兀自打量周围,那一刻她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只隐隐觉得这地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待了。
“罢了,先出去再说!”
说这话时,沈棠宁语调急促,听出了她话语里的急切意,曹子轩自也是没有半分耽搁,可饶是他们及时应对,却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一屋之隔,来时的路已经完全被藤蔓包围,他们已经出不去了。
“你先走,我断后!”
刹那间,过去那些并不十分美妙的记忆在骤然间映入脑海,曹子轩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冲着沈棠宁喊。
护着沈棠宁,保全她的性命。
这一定是虞景闲希望看到的,也是曹子轩踏入九厄当铺始终不变的使命。
然而,遵从着本心下意识喊出这一嗓子的时候,曹子轩却是一点都不轻松,沈棠宁那丫头惯会做些让人始料未及的事。加之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再不似从往,曹子轩不敢想,若是她一门心思非要和自己对立着干,他该如何!
幸而,那样进退维谷的艰难情势终究是没有出现。
“好!”
沈棠宁答应了!
应声的那一刻,沈棠宁便已是径直朝着和曹子轩相反的方向而去。
事实上,在做出这一决断的时候,沈棠宁心底里已是不自觉有了些思量,这些东西该是冲着她来的。只要她走了,曹子轩也就安全了。
诚然如是。
目送沈棠宁离开的曹子轩本是卯足了劲儿想要为沈棠宁劈开一条生路的,但没成想,她才刚有所动作,前一秒还密密麻麻耸立在跟前的藤蔓像是长了腿似的,突然疯了一样追着她而去。
糟糕。
曹子轩心道不好,因着心中笃定断不能让沈棠宁有事,他便也只能咬牙跟了上去,却没成想,这一跟没能追上沈棠宁,却是和虞景闲不期而遇。
“发生了什么?”
瞧着曹子轩神色紧张的模样,虞景闲登时垮了脸,尽管眼前人还不曾开口,可他心底里却是已经有了些不太好的设想。
“刚刚,我跟沈棠宁一起遇上了些麻烦,我们试着杀了一个村民,可他变成了一块木头,再然后,就有一大堆藤蔓来围攻,她先跑的,但下一瞬那些东西就都追着她去了……”
曹子轩到底是不敢对虞景闲说谎,只得如实相告。
果不其然,虞景闲听完,神色就变得愈发难看了。
那一定是舒清婉搞的鬼。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虞景闲却是并不曾径直告知,而是冷着脸追问身边的人,“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一字一顿,虞景闲问得再郑重不过。
曹子轩自然听得出眼前人语气不善,心道要完,可也依旧只能硬着头皮招架,“我一路追着过来的,但前头是否有其他岔路……”
后头的话,曹子轩没再继续,虞景闲却是已经径直给出了取舍,“我来的路上,没见到人。”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便有了猜测。
奈何,纵是虞景闲和曹子轩两人联手,却也依旧没能找到沈棠宁的丝毫踪迹。
毕竟,那丫头根本就没能跑出去多远。
那些藤蔓动作迅速,沈棠宁根本就挣脱不得。
此刻的她,已经被五花大绑又一次送回了一开始发现的村落之外。在看清楚周遭情势的时候,沈棠宁不自觉眉头一皱。
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这该死的任务到底还有完没完?
虽说沈棠宁心底里有太多不忿,可现如今唯一的期待也不过就是能想办法挣脱藤蔓的束缚。
这念头刚起,她便觉得周身没由来一松。
藤蔓似是能感知到她在想什么一样,竟是放开了她?
沈棠宁死里逃生,凝神环视周围。
再下一瞬,她到底是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鼓足了勇气闷头往里头冲。该说彼时的沈棠宁倒也的确做好了再一次被那些村民丢出来的心理准备。但没成想,此番他们竟是热情得很。
“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是呀,既是有缘遇上,就莫要客气!”
听着对方热络非常的说辞,沈棠宁虽面上不显,心底里却是鄙夷得很。毕竟先前她可是亲自领略过与当前截然不同的待遇,既有前车之鉴,又哪里可能轻易就被人糊弄了去。
“多谢。”
她端着笑,郑重其事地敷衍众人,同时也不忘向他们表衷心,“承蒙大家照应,往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还望诸位勿要客气。”
一字一顿,沈棠宁说得再坚定不过,和村民们似笑非笑的推诿了一会儿,便又到了子夜时分。
远远的,听着前头冷不丁响起几声狼嚎。
再下一瞬,周围村民们的神色变了。
沈棠宁眼见着他们忙不迭四下寻找趁手的武器,而后便急吼吼地往外走。“出了什么事?”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到底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野兽侵袭,姑娘若是心中害怕,不妨便躲在此处。”
“不,我跟你们去!”
沈棠宁这一句说得笃定非常,话音落下,也不管身边人是什么反应,她便当先一步毫无顾忌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