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隔了好一会儿才羞赧似的低下了头,显然是半点不敢和虞景闲对上。
“滚下去。”虞景闲强压着怒火,倏然反手一扔,将她丢了下去。
因着心底始终郁闷得很,虞景闲毫不收敛力道,这样的动静却显然是舒清婉怎么都招架不住的。
毕竟这人此前根本就全无预料,可到底是被心上人没有半点怜惜地从床上丢出去,这事无论落到了谁的耳朵里,都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彼时舒清婉顶着的是沈棠宁的模样,但她毕竟是亲历者,自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觉得开心。
正也是因此,舒清婉并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弃。
虽是好不容易才勉强稳住心神,不至于让自己过分难堪,而后才又继续诱惑虞景闲,可奈何,这人根本就不肯给半点好脸色。
“滚!”虞景闲不自觉拔高了声音,怒号了声。
这冷不丁的声响非但刺激到了舒清婉,也让一屋之隔的沈棠宁惊醒了过来。
骤然听着这声响,她便不由得心神一颤,因着并没有能在第一时间仔细评断这声响究竟是从哪儿传来的,沈棠宁便不曾轻举妄动。
及至断定异动是从虞景闲房间来的,沈棠宁的心便登时就提了起来。
不知怎的,那一刹那间,沈棠宁心底不由得闪过些许不安,她顾不上多想,便即刻就快步追了出去。然而,就在她推门而入的那一瞬,虞景闲却是兀自冷着脸将刀尖刺入了她的胸膛。
钝痛传来,沈棠宁脑子里骤然一懵。
也是在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就回想起了此前曾经卜算过的卦象,以及那些村民郑重其事告诫过的事。
十死无生。
小心虞景闲。
在此之前,沈棠宁从来都不曾将这些预兆放在心上,可此时此刻却是不得不信。
殷红的鲜血从身上缓缓流淌而出的刹那,原本阴沉着脸怒视着他的人却也不由得心神恍惚。
好像有什么不对。
脑子里轰然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虞景闲下意识间就想要收回手。可就这一个动作,却是让沈棠宁骤然失了倚仗,整个人便就地倒下。
瞧着这一幕,虞景闲眼底骤然变得清明。
他伤了沈棠宁!
眼前这惨淡的一幕,无一不是在提醒着虞景闲前一瞬发生的事。
这是虞景闲此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任自己会做的事,那一刹那间,无尽的懊恼裹挟了全身,面对着江山百姓都尚能云淡风轻的指点江山的人,彼时却是完全乱了分寸。
虞景闲实在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沈棠宁几乎是强撑着,才不愿让自己昏过去。
虽说眼前这一幕的确是让人一眼瞧不出什么不对,可她到底还是不愿意相信虞景闲会伤害自己。从前不会,现在也不可能会。
正也是因为这个念头,沈棠宁便索性就强撑着起手卜算,然而她拼尽了全部的力气,却也依稀只算出了虞景闲眼下将有一场劫难。
“你万事小心……”
沈棠宁耗费了全部的心神,好容易才将这一消息如实转告了眼前人,及至好不容易说完,她便彻底没了精神支撑,昏了过去。
卜算本就最是耗费心神,且此番她本就是气血不足,根本就不可能撑过太久。
虞景闲实在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此刻发生在眼前的一切,沈棠宁受了伤,她昏了过去,这一切全由他而起。
那一刹那间,虞景闲实在是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该说他原本就想着要即刻带人去找大夫,只是在此之前,沈棠宁一直强撑着想要卜算出个所以然来,便也只能暂且压抑着心思。
但没成想,这一等,她便当即昏了过去。
到了此刻,虞景闲哪里还顾得上旁的,他急吼吼就带着人往京城飞奔而去。今夜他们本就是在这儿暂时歇脚,只因不想让人太过疲累,可事到如今,他却也只能是当即运起轻功急吼吼地往京城而去。
然而,京城之外,虞景闲却是没想到,竟然和陈若雯撞上了。
虞景闲心里记挂着沈棠宁,半点就没有注意到这人,反倒是陈若雯不由分说径直拦在了他前头。
“让开。”虞景闲根本就不曾抬头张望,只兀自冷着脸厉声道。
但不成想,身前人却是始终一动不动。
沈棠宁全然不知这两人对峙时那剑拔弩张的姿态,此刻的她因失血而脸色惨白,陈若雯只是扫了一眼,便不忍似的移开了眼。
“先把人放下,容我仔细瞧瞧!”
若非是算到沈棠宁有生死大劫,陈若雯也定不会急吼吼赶来,事实上,她已经在此处等了好一会儿了。
从白日到深夜,又见晨昏。
沈棠宁与她本就投缘,又承袭了她的一身本事,陈若雯对她自是多有怜惜。不单是为那人的造化,更为沈棠宁的心性。
从某种程度上说,当初这人一步步走近虞景闲,也算是她推波助澜的结果。正也是因此,陈若雯便愈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虞景闲到底是镇魔卫出身,临行前简单为沈棠宁做过处置,又有意加紧了步伐,这一路上,他更是小心翼翼地时刻注意着怀中人的情况。
还撑着一口气。
可冷不丁听着陈若雯这话,他还是不由得心底一紧,他不敢,也不想放手。
陈若雯如何没有发现虞景闲的纠结,事实上,冷不丁看着自己最是中意的徒弟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纵是知道这一切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她还是会忍不住将所有的因由都归咎在这位东虞国主身上。
如果不是他,沈棠宁断然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她快死了!”
陈若雯哑声喊了一句,直白而干脆的四个字倒是的确让虞景闲不自觉顿了一顿,他恍惚了一瞬,到底是将人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旁。
彼时的虞景闲摸不清陈若雯的来意,但幸而,他还记得她们之间的师徒情分。
“她得跟我走。”
检查再三,陈若雯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这一句不知已经仔细盘算过多少次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