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婉对沈棠宁有着泼天的恨意,虞景闲自然是知道的。
听着她阴恻恻的声响,那人便径直停了下来。察觉到虞景闲顿住了动作,再不曾径直跟上,舒清婉倒也没有半点意外。
毕竟,虞景闲对那丫头关怀得紧呢。
现如今自己已经是一马当先入主了未央宫,而那沈棠宁被虞景闲亲自刺了一剑,纵是在临死之前被人救走,可就算是再想要回来和自己争个高下也分明是不可能的事。
正也是因为始终笃信这一件,舒清婉才不曾再度发难。
可任谁都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舒清婉不容置喙的一句诅咒,反而让昏迷多日的沈棠宁悠然醒转。
沈棠宁不但醒过来了,手里还攥着一把防风打火机。
因一时间实在想不起这东西究竟是怎么落在她手里的,沈棠宁思量再三第一时间选择隐藏。
可惜的是,她还是晚了一步。
陈若雯始终衣不解带地照应着她,诚然前一瞬才刚因精神不济而有片刻恍惚,以至于没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沈棠宁已经醒来。
但沈棠宁一眼撇见那本就不属于东虞的东西,下意识想有藏起来,不自觉间折腾出了些不小的动静,自是惊动了她。
“沈棠宁?你醒了!”
陈若雯不无惊诧的一句,让沈棠宁登时愣在原地。
她显然是全然不曾设想过竟然会在此处遇见陈若雯,“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棠宁问的这话多有茫然,陈若雯倒是也不意外,毕竟等她急吼吼在京都城门之外拦下虞景闲时,这人早已经径自昏了过去,又哪里还能知晓究竟发生过什么。
“机缘巧合,之后再说给你听,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
此刻陈若雯的确顾不上其他,沈棠宁好容易才死里逃生,再没有什么比她的安全更加重要。
沈棠宁闻言,动作一顿,仔细感受了一阵,“胸口有些闷,其他尚好。”
“你心口中了一剑,又昏睡了半个多月,能好才怪!”柳家大夫第一个冲了过来,不等沈棠宁开口,便径直伸手搭脉,这一动作行云流水,半点都不带含糊的,显然已经是做过许多次了。
沈棠宁心知自己在这人面前,至多也不过就是个病人,负隅顽抗实在没什么意思,便也由着他去了。
只这一晃神的功夫,其余几位便也到了。
瞧着眼前这阵仗,沈棠宁哪里还顾得上将那本就不属于东虞的打火机藏起来。
面前这几位又都是人精,只一眼就发现了异样,等到柳家那位确认无虞,一个个的便忙不迭问开了。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我记得,今日上午还不曾有的。”
“陈姑娘,你应该也没见过吧?”
“我不曾见!”
……
斩钉截铁的一声,这是径直就切断了她信口胡诌或是情急之下祸水东引的可能,沈棠宁又岂会察觉不到。
明知面前这几位都非是寻常人,可她却也并不敢全然保证,他们能接受那样幻灭的结果。
这打火机,便是留在新世界的沈棠宁留给她的,彼时那丫头还说这东西她一定用得上呢。
防风打火机好是好,可关键在于实在是太过创新,东虞百姓根本就招架不住啊。
可惜,沈棠宁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将打火机丢过来,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便将这位和自己有着太多缘分的家伙,又一次打发回来了。
“我过得很好,相信你也可以。”
就是这莫名其妙的一句,噎得沈棠宁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再下一瞬,又冷不丁听人喊了一嗓子说她必死,惊诧之间,下意识便被激醒了。
再然后,便是这一副和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的无语模样。
沈棠宁受不住被众人时刻不错眼的仔细凝视,到底还是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开口解释,“事情说来话长,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
“事情就是这样,真正的沈棠宁说,她已经适应了我原本的生活,东虞这边便交给我了……”
饶是作为亲历者,沈棠宁硬着头皮说出这一句的时候,神色也算不得有多好看。
面前六人无一不是茫然错愕,惊诧无语,沈棠宁能理解他们的惊诧,却给不出更为细致的解释。
“你是说,你不是沈棠宁?”
“或者说,你不是东虞国真正的沈棠宁?”
“但你又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呢?既然能来,又为什么会回不去?”
沈棠宁甚至已经想到了他们可能会问些什么,可奈何,等她说完过了好一阵子,却也始终不见那几位缓和神色。
“这……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我也没听到!”
“难道是突然就哑了?可柳家的不是说她只要醒来就没事了吗?”
“怎么可能突然哑掉!方才那陈姑娘不是还和她说话来着?”
……
五仙的话,沈棠宁都听见了。
她不单听见了,还字字句句都回复了。
“没哑。”
“我一直在说,是你们给不了我回应!”
“我特么也想知道,口干舌燥的说了这么久,你们居然一个字都没听到!”
“TMD,我就知道回来一准没好事,沈棠宁啊沈棠宁,你可是要把我给害惨了!”
既是都听不见,沈棠宁便也就懒得浪费唇舌了,说实话,冷不丁要她回顾在东虞生活的这些时日,她自己也觉得恍惚。
就在五仙为沈棠宁这一突然的病症头疼时,曹子轩到了。
他急吼吼赶来,为的是了解沈棠宁的近况,虞景闲被那女人寸步不离得盯着,根本就腾不出空来,便也只好将这一重任交托在了他的手上。
曹子轩自是责无旁贷。
五仙对他全无防备,便将人径直带到了沈棠宁跟前,得知她醒来,曹子轩自是欢喜不已,但欣喜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似是倏然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就沉下脸色。
这一突兀的变化,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提着一口气。
“发生了什么事?”沈棠宁觉开口。
只要不提及灵魂互换的事,就什么问题都没有,沈棠宁几番试探,才总算确定了这一件,便也就懒得提了。
毕竟,这事实在是太过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