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数消失?
冷不丁听着这个词,沈棠宁直觉心底里不自觉咯噔一下。
不为旁的,只因她始终觉得,这不可能。
但消息是曹子轩带回来的,依着镇魔卫的行事原则,当不会错。“陛下知道了嘛?”沈棠宁蹙了蹙眉,却还是生硬地转了话题。
“尚未,我这便去回报。”曹子轩淡淡道。
话音刚落,却听沈棠宁想也没想便径自补了一句,“我同你一道去。”
彼时的小曹大人半点都没多想,他还以为,沈棠宁不过是正好也有事要同虞景闲商议,同行不过是碰巧而已。
他哪里知道,沈棠宁之所以想要跟着,不过是想要知道虞景闲的态度。
九厄当铺消失得太过突兀,这事断不能就这么算了。真要是虞景闲轻而易举就被曹子轩三言两语劝服了,她可能还能想办法兜兜转转地提醒。
事实上,虽说尚不曾见到人,但沈棠宁却是已经开始盘算着后续的说辞了。正也是因为她始终都端着一副严肃模样,才让曹子轩愈发不敢贸然出声打扰。
“陛下,京都内外九厄当铺已全数消失。”
曹子轩不改此前的兴奋姿态,仍是情绪激昂地郑重回禀。
虞景闲听了,眸子里倒也不自觉闪过一丝错愕,那模样倒是和沈棠宁无有半点不同。可惜的是,那会儿曹子轩正不自觉低头行礼,以至于根本就没有注意他的异样,倒是一旁的沈棠宁看得委实真切。
正也是这一眼,让沈棠宁很是笃定,虞景闲和自己想的当是差不多的。
他也不相信,多如繁星的九厄当铺会在眨眼之间全数消失。
“继续查,京都之外,东虞各处,大大小小的地方都不能放过,绝不可有半点疏漏!”虞景闲思忖片刻,到底是有了决断。
对此,堂下的两位一点都不意外。
这的确就是虞景闲的作风。
身在高位,虽经常抓大放小,但涉及根本的事,他也绝无可能有半点含糊。
曹子轩即刻应下,告辞离去。沈棠宁和虞景闲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却是异口同声地问出了一句,“你怎么看?”
说话声戛然而止的刹那,周遭便如同死一般沉寂。
最后还是沈棠宁率先开口,“这事实在蹊跷,还请陛下仔细查实。”
“九厄当铺浸淫东虞数年不止,其根系更是遍布四面八方,迄今为止,我们依旧不曾发现真正的幕后主使,但却冷不丁收到了敌人骤然倾覆的消息,其中十有八九有诈……”
沈棠宁不敢说得过分笃定,但十有八九和必然无非一两成的偏颇。既也算是摆明了她的态度,同时也给自己留了些许的退路。
毕竟,虞景闲先前的怀疑对象是虞景烁。
无论如何,这兄弟两都是皇族血亲,彼此之间有着始终都割舍不断的牵连。哪怕是到了如今,沈棠宁依旧摸不准虞景烁之于眼前人的意义,她虽不曾妄言,既是相信虞景闲有能力处理好,更是因为始终没有确凿的证据。
但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将不得已留下印痕。这却是两人都坚定的心思。
又三日,曹子轩再度进宫复命,确认九厄当铺已经消失殆尽。
“既如此,那便不必再管了。”虞景闲不急不徐地蹦出这么一句时,沈棠宁一点都不觉得意外。镇魔卫到处打探的这些时日里,虞景闲忙着稳固民生,而沈棠宁得了空便起手卜算。
她无一例外,算的都是九厄当铺,但偏偏就什么都没算出来。
故而,这样的结果算得上是半点不在他们的预料之外。
“虽然没有确凿的线索,但我还是不相信。”沈棠宁说。
骤然听着这一句,虞景闲先是一愣,但不自觉间迟疑许久,却也到底是一句劝慰的说辞都没有。
不为旁的,只因他虞景闲也做不到坦然劝说自己接受这样的现实。
他自己都不信,又该如何说服沈棠宁相信。
幸而,这话是四下无人时才说的,就连曹子轩都没有听到过。沈母大抵是唯一一个确凿知晓她不肯轻易作罢的人,毕竟她眼见着沈棠宁一而再再而三地起卦,失望,再起卦……
周而复始,从无止息。
她不是没有劝过沈棠宁要放下执拗,享受眼前的美好。
九厄当铺无疑是所有人心底的一根刺,放眼偌大的东虞,怕是谁都说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受其影响但现如今,这份造成了无数人惴惴不安的危机消失了,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祥和,这无疑是再好不过的事。
沈母实在是想不明白,沈棠宁究竟为什么非要执着于一个不那么美好的真相。
沈棠宁想要解释,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和虞景闲的担忧,无非是这东西来无影且去无踪,任谁都不知道它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又冷不丁地蹿出来。一旦间隔太久,无论镇魔卫还是百姓,都会失掉警惕心思。如此一来,他们努力为东虞上下构建的平稳盛生活,就又会发生新的激荡。
如沈母所言,如今的这份安宁来得并不容易,沈棠宁只是希望能破除掉一切不安定的因素。
她等了许久,也没发现任何异样。
时日一久,东虞百姓便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就连沈棠宁也一点点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直到,曹子轩带来一个消息。
他带领镇魔卫四处巡防时,无意间发现了几个异国人,找了个由头将其带到了京都,由虞景闲亲自问询。
两人当堂问话,这才知晓对方竟来自西冥。
倏然听着这一句,虞景闲和曹子轩都不由得神色一凛。然,迂回着追问了一圈,却无奈发现对方竟对九厄当铺一无所知。
这一突然的发现让两人都不由得警觉起来,虞景闲当机立断,命曹子轩着人去往临近诸国仔细探查,且将此事也一并告知了沈棠宁。
沈棠宁闻讯而来,卜卦推算后惊觉这位西冥来客身上的因果极淡,便如同那新生的婴孩一般,与旁人全无牵扯。
虞景闲听后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