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者时，我额头渗出了汗珠——他虽体态弯曲，动作却敏捷异常，躲避了我挥出的铲子。
我能看出，这老者十分强悍，或许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但体力充沛，长期生活在艰苦环境中，耐力和意志远超常人。
如果真的单打独斗，我并没有十足的信心能够胜过他。
木子在那里直哆嗦，虽然他平时看起来强壮，但真到了紧要关头就露馅了。
不过老者对那个受伤的年轻人却格外照顾，不肯放下背上的重担，这给了我不少优势。
老者见形势不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股拼命的劲儿让我心里也直打鼓。要是真让他翻了身，我可就惨了。
他一心想着往藤桥那边冲，越是急躁，破绽就越多。我瞅准机会，一铲子挥过去。
按理说，他可以躲开，但那样一来，背后的年轻人就得挨一下。老者咬牙切齿，选择了自己承受。
这一下把他拍倒在地，我正准备乘胜追击，制服他。然而，他依旧紧紧护住年轻人，不放手。
面对这样的场景，我犹豫了。尽管老者满脸凶相，但他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放弃同伴，这份情谊让人动容。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个身影，正急急忙忙地向我们跑来，边跑边朝我挥手。
我愣住了，认出那是之前见过的一个女孩。她似乎在阻止我继续行动。
女孩不顾一切地跑到近前，挡在了老者前面。她的眼神中带着恐惧与恳求，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嘴巴微张，像是有话要说。
接着，她开始用手势比划，虽然我不懂手语，但从她的动作中，我猜到她可能是位聋哑人。
了解到这一点，我的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同情。
她反复比划，生怕我理解不了。最终，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承诺老者不会再对我造成威胁，同时请求我手下留情。
我放下了手中的铲子，缓缓后退一步，接受了她的请求。
“姑娘，我知道你们无意为难我们，只是身后那两人刚才突然袭击，我才不得不反击。”
这姑娘虽不会说话，但耳朵灵得很，她听懂了我的话，用力地点点头，转身向后方的老者比划了几下。
一番手势过后，老者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地站起身来。
姑娘又转向我，双手比划着，眼中泛起了泪光，似乎在解释，老者他们只是饿了，想要些吃的，不得已才对我们下手。
“食物我有，给你们就是。”我从背包中取出了一些外用药，递给姑娘，示意她给受伤的年轻人处理伤口。年轻人的额头上还流着血，我将药交给了她。
随着年轻人的伤势得到了处理，紧张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我注意到，这位姑娘正是莫少其照片中的人，心中满是疑惑。我决定好好问问她。
等年轻人的伤口包扎好，我们坐了下来。我递给他们两块巧克力，老者起初不愿意接受，但在姑娘的坚持下，最终还是收下了。
通过简单的手势与交流，我逐渐了解到，老者和年轻人来自一个叫麻狸村的地方，那里的人口很少，且因疾病而备受外界排斥。
他们无法获得足够的生活必需品，只能偶尔抢劫过路的人以求生存。
麻狸村周围有些野生果实和可食用的植物，但这远远不够，他们特别缺少粮食和盐。村里的生活条件极其艰苦，村民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外出寻找物资。
更让我惊讶的是，这位姑娘也是麻狸村的一员，但她却是个例外。
她的母亲是一位麻狸病人，在怀孕时被赶出了家门，后来生下了她。
尽管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姑娘却从未染上疾病，保持着健康的体魄。她的存在对麻狸村来说，几乎是一个奇迹。
她从小就不会说话，村里人不知道她姓什么，都叫她阿哑。
在麻狸村，活下去是最要紧的事。阿哑很小就开始跟着大家四处找吃的。虽然年纪不大，但她经历的苦难可能比谁都多。
我掏出手机，翻出莫少其发来的第一张照片给阿哑看。
“阿哑，照片上的人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问道。
阿哑看着照片，眼神突然变得忧伤。一旁的老者也注意到了，他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她把自己卖了！”老者一向少言，此刻却忍不住开口。
“把自己卖了！”
麻狸村缺这缺那，特别是盐，那是生活必需品。但村里人很难弄到。
大约一年前，几个来自黑峡谷的原住民来到这里，遇到了阿哑。阿哑用手势与他们交流，希望能换些盐。
这些人给了阿哑一些盐，几天后又回来了。这次，他们带了一个年长的女人，说是黑峡谷巫师的姐姐，来与麻狸村谈一笔交易。
黑峡谷保留了一些古老的习俗，其中祭祀仪式每三年举行一次，过程十分残忍。
他们认为，不同类型的祭品代表不同的敬意，而以未结婚的年轻人为祭品，则是最高级别的敬意，这样做可以为黑峡谷带来保护。
黑峡谷的人对阿哑感兴趣，提出带走她作为祭品，以此换取定期向麻狸村提供物资。村民们坚决反对，因为他们知道，阿哑一旦被带走，就会成为祭品。
然而，最终同意这项交易的竟是阿哑本人。为了换得能让村民活下去的物资，她愿意牺牲自己，去黑峡谷当祭品。
虽然村民极力阻止，但阿哑的决心没有改变。黑峡谷见状，放宽了条件：阿哑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回村探望，并且在第二个三年周期结束时才作为祭品使用。
尽管如此，村民们仍然不愿意接受。但阿哑心意已决，最终与黑峡谷达成了一致。
这次阿哑出现，是为了给村里送来一些盐，同时帮忙寻找食物。
听到这里，我不禁望向阿哑。这个看似纯净如水的女孩，竟有着如此广阔的胸怀和勇气。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这样，为了他人倾尽所有。
“阿哑，你为什么答应他们？”我问道。
阿哑笑了，那笑容就像冬日里突然绽放的花朵，给寒冷的世界带来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