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着他的人,是沈玄风。
“你做什么!”
宋珩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原本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人会冷不丁站出来拖后腿,脸色委实有些难看。
事实上,哪怕他不开口,沈玄风也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不过片刻的功夫而已,这人周身便不自觉散发着让人胆颤的冷意。
可沈玄风没有办法,他必须制止。
“地窖里不对劲。”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宋珩没应。
有甄泠朵在前头探路,她还说里头有许多冰晶,此地又不是极北的严寒之地,能有如此阵势,可不就是反常得很嘛?
但,饶是如此,在宋珩看来,这也从来都不是他避而不前的托词。
甄泠朵还在前头呢。
“不行,这地方不对劲。”
“备不住有不化骨……”
心知宋珩绝不会轻易相信,沈玄风思量许久后,到底还是只能将才得到的消息如数告知。
“不化骨?”
宋珩迟疑了片刻,倏然抬眸问。
对上他审视的眸光,沈玄风依旧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师门刚传回的消息……”
沈玄风没说的是,对方还提醒他快些离开,莫要在此地逗留。
然而,这话他终究是没有办法全无遮掩地对宋珩直言。毕竟此时的他依旧端着灼灼的眼神,恨不能即刻就下到那地窖里查个究竟。
“猫不见了!”
许久后,沈玄风才总算听到宋珩咬牙切齿的一句。
可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招架。
宋珩喜欢猫,那是他已经知道的事。
想当初,第一回在侦探社里照面,他就是因为揶揄了某只丑猫两句,转头就被宋老板给教训了。
“要不,我们再等等看?不然,你试试看把它唤出来?”
在宋珩开口的那一刻,沈玄风就知道,若是不能将那一身黑的小家伙找回来,眼前这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轻易离开的。
换言之,他刚才言之凿凿,三催四请一般,接连提点了许多次的事,便好似浮云,激不起哪怕分毫的风浪来。
再直白点说,若是不幸,他们还真有可能会与那不化骨遇上。
总而言之,会麻烦不断。
可哪怕是心底骇然,当着宋珩的面,沈玄风到底是没有办法说出一个不字。
他只能等。
所幸的是,如此煎熬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
甄泠朵虽没能现身,可到底还是听到了外间的说话声,她冲着宋珩喊了两声,要他先一步离开。
甚至还让他将甄泠朵肉身留下。
宋珩原本不依,可偏生甄泠朵又说那是她跟严铃共同的决定。
这个地窖或许对她有大用。
正是因着这莫名的一句,让宋珩几经迟疑,但终究还是不得已听甄泠朵的安排。
机缘这种事,从来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哪怕宋珩心底里隐隐泛着些不安,可总也不能强自断了她的机缘。
“走吧。”
宋珩将甄泠朵的肉身留下,又得了那人一定再三小心的保证,这才终于回过味来,转而催促沈玄风快些离开。
变故来得太快,以至于当事人始终是一头雾水。
奈何,宋珩分明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来仔细思量和应对,不由分说拽着人就往外走。
与此前的满村搜寻不同,这一次宋珩极具目的性。
只径直朝着村口而去。
沈玄风当然也能猜得到宋珩的意图,可他到底是没能想明白这人怎会突然就变了心思,甚至还将甄泠朵留下了。
他好几次踌躇着想要问,可话到嘴边却也只能颓然作罢。
因为,宋珩从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而另外一边,甄泠朵循着严铃若有似无的指引,始终耐着性子在等。
越是往前走,寒意便更甚一些。
早在她踏进地窖的那一刻,严铃便忙不迭将力量全数灌注在她的身上,为的便是让其得以御寒。
这也是甄泠朵能抢在宋珩之前进入地窖的根本缘故。
“快了。”
倏然,严铃喊了一声。
彼时的甄泠朵全然不知此前让宋珩留下的肉身,此刻早已经没了踪影。
早在宋珩带着人离开的那一刻,便倏然消失。
不过转瞬的功夫,便没了踪影。
甄泠朵兀自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如今没有宋珩在旁,依旧是只能靠她自己,就连严铃都已经分身乏术。
甄泠朵知晓前路或许艰险,却从未料到再一回神,她却是已经重回了己身。
好容易回到熟悉的身体里,甄泠朵却是一点都顾不上庆幸,反而是不自觉生出些不安来。
“不对劲。”
几乎是在转瞬的当口,她喊了严铃的名字。
纵使知道希望微茫,但她还是会下意识想要追寻这人的帮助。
原本属于她的身体里,现如今又有了另外一个灵魂。
这个认知让甄泠朵不自觉吃了一惊,她顾不上多做思量,只能是下意识想要将对方驱赶出去。
可甄泠朵也知道,仅凭着自己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我在。”
甄泠朵记不清她到底等了多久,倏然听到严铃的回应时,她只觉整个人振奋许多。
她没再做声,只想尽一切办法,联合严铃将企图夺舍的家伙赶了出去。
“我倒要看看这东西是何方神圣!”
甄泠朵说着,便径直接手了这个可怜家伙的全部记忆。
不过简单查看了些许,甄泠朵便不由得惊出了满身冷汗,眉眼间满是错愕。
“走,我们去找宋珩。”
不多时,甄泠朵收敛心神,顾不上其他,只盼着即刻与宋珩汇合。
“虽说你算是半个强盗,但如今既落在我手里,便请前头带路罢。”
虽说甄泠朵如今还没遇到其他僵尸,但有宋珩的叮嘱在前,这村子里定然是麻烦不断,她本就才斗过一场,如今整个人多少有些疲累。加之此刻又得了一个上古灵魂做伴,自是要好生利用才好。
甄泠朵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却不曾对其斩草除根,一则是不愿贸然行事,二来也是想再试探一二。
而这试探之初,便是让它受自己驱使。
无论愿或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