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沈叙白来得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更快一些。
“师弟。”
倏然一声响,让此前一直都惴惴不安的沈玄风终于在转瞬之间寻到了依靠。
虽说他这一路走来,从未曾和宋珩分开过,可总也会不自觉挂念着真正最是熟悉的一切。现如今,沈叙白到了跟前,沈玄风便好似失了根的浮萍重新找到了依托。
而这,无疑是他最是快乐的事。
“抱歉,师兄来晚了。”
沈叙白任由沈玄风抱了个满怀,事实上在没亲眼见到人之前,他本也是放心不下的。
可大抵是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场,这人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示意师弟帮着介绍一二。
“宋珩,甄泠朵,两位都是很厉害的人物。”
沈玄风说得很是简洁,纠结了好一阵子,终究是没有将他们的真实身份翻出来。
两人全然不知这人的打算,以至于骤然听闻还多少有些恍惚,好在宋珩反应极为迅速,不过刹那的功夫,便越过了甄泠朵兀自与来人交涉。
“附近如今情况如何?”
“阁下又有何安排?”
听着对方直截了当地追问,沈叙白有一瞬愕然,与此同时沈玄风暗暗在心底喊着失策,他应该先一步让师兄知晓宋老板究竟是个什么脾性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是师门的重磅外援,万不能轻易开罪的。
奈何,如今终归是为时已晚。
在宋珩不容置喙的追问跟前,自己分明再不可能找到由头将两人分开,再抓紧一切机会跟师兄互通有无。
现如今,沈玄风唯一的指望是,师兄全然无视他话语里命令意味,不加遮掩地说清楚当下的情势。
救人第一,至于旁的,往后也未必寻不到机会解释。
“师父命我带你们上山,后头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有了沈叙白一字一顿,不无笃定的答复,沈玄风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奈何不过须臾光景,他却又见着师兄兀自蹙着眉头,“这儿不安全,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匆匆赶来的时候,沈叙白不是没有做好要大战一场的准备,可现实是他此行倒是比想象中顺利许多。
哪怕是如今瞧着这三人的神色,总也不至于是惊慌失措,乱了心神的。
故而,沈叙白终究是没有多言,只想着第一时间带着人离开。
“有劳师兄。”
沈玄风先一步应道,末了才偏头去看宋珩与甄泠朵,赫然是才刚想起来得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有劳。”
沈玄风望过去的那一瞬,毫不例外地又一次和宋珩深邃的眸子撞上,不过刹那的功夫里,他不自觉被惊得猛得打了个冷颤。
沈叙白没料到自家师弟还有这样的动静,一时有些无语,可到底还是下意识伸手护着了人,才不至于让他在众人跟前丢脸。
甄泠朵全程没有说话,却是将沈玄风的一应动作都看在眼里。她甚至在想,回去之后要如何才能绘声绘色地向夏艺璇描述这一场面。
直到几人走出老远,甄泠朵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忘记现场录像了,果真是一大失误。
得亏沈玄风不知道她的心思,否则还不知道要为此怨念多久。
诚然,他在夏艺璇跟前,也着实没有什么好形象,但他显然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忍受其变得越来越坏的。
有了沈叙白带路后,一行人的行进速度自是提升了许多,可让几人不解的是,他好像有意在带着他们绕路。
宋珩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甄泠朵紧随其后,至于沈玄风则是直到被特意点破才倏然意识到。
“附近都差不多,但先前师父带我们走过一条小道,眼下还不至于被那些恶心的家伙全占了去。”沈叙白不疾不徐道,“下山前师父有交代,务必把大家安然无恙的带回去。”
话至于此,先头的一应行径便自是找到了依托。
事实上,哪怕沈叙白不是故意说那么许多,而不过是简单甩出为了安全这样直白的说辞,宋珩和甄泠朵也未必会反驳。
毕竟,这一切本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奈何沈叙白兀自迂回了好一阵子,以至于两人便不由得暗自嘀咕,却终究是没再多说。
期间,几人路过一口古井。
沈玄风借着想要休整为由凑过去一看,却不自觉吓得胆寒。
其余三人见状,当即忙不迭地跟了上去,探出头去看,才发现那井中竟是赫然悬着一轮血月。
“这……”
沈玄风好不容易才找回神志,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自家师兄毫不客气地架着走了。
宋珩和甄泠朵落后一步,趁着无人注意的当口,她即刻请神,只一眼便不由大骇。
再回神去看宋珩时,甄泠朵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四人下意识加快了步伐,只盼着能早些避开这儿。
“怎么会变成这样……”沈玄风后半程几乎是被人推着走的,他显然是还没能从先前的惊骇之中抽离出来。可惜眼下无人能腾出空来为他解释其中情由。
更何况,他们本也不知情。
他们也从不会想到,明明此前还毫无波澜的井底月,竟在他们快步离开后不久便泛着幽幽的光芒。
不消片刻的功夫,那笼罩在古井的月华轰然炸开。
不过转瞬的功夫,周遭的一切生灵便消失殆尽。
若不是他们反应迅捷,再有片刻的迟疑,或许也就跟周遭的一切落得同一个顷刻间毁灭的下场。
但幸而,他们都躲过了。
在沈叙白的带领下,几人星夜兼程了一夜,才总算在晨光熹微的时候,瞧见了沈玄风口中那道观的真容。
可饶是他此前曾笃定而骄傲地表示,他们这道观承的是附近十里八村最多的香火供奉,宋珩与甄泠朵还是在踏进门的那一瞬,感受到了无尽的苍凉。
或者说是冷寂。
“这地方有点怪。”
甄泠朵有意识落后一步,才找到了跟宋珩咬耳朵的机会。
宋珩不置可否,只兀自轻摇了摇头。
而行在前头的师兄弟二人,似是不曾注意到他们,只兀自丢下一句要去寻师父,便请他们自便了。
看那架势,是一点没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