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逞强。”
宋珩知道自己如今分明没有什么理由制止甄泠朵,但到底还是没有办法放松心情,只能是惴惴不安地叮嘱了句。
甄泠朵当然也明白他话中深意,闻言即刻抬眸,与宋珩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各自的关切,不安,以及义无反顾。
无论眼前的事情因谁而起,但凡落在了他们两个的手里,便无论如何都没有了继续推诿的可能。
他们必须要去做。
去做那所有他们无法拒绝,也从来不敢停下的事情。
“我一定小心。”
这是甄泠朵对宋珩的承诺,也是她给自己的安全保障。既还心怀天下,就务必要让自己好好地活着。
“你只在远处等着,我一个人去。”
甄泠朵虽全然不知他们将会遇到什么,可终究还是不自觉准备好了第二套方案。
逼着宋珩和自己分头行动。
她如此安排,既是为了给彼此一个还有回旋余地的退路,更是希望他能暂时放下心底的不安。
“好。”
宋珩不是不明白甄泠朵的意思。若是此番是他走在前头,他也会毫无例外地跟那人做出一样的选择。
鸡蛋不可言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显然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甄泠朵和宋珩又委实是亲自领教过的,自然明白小心谨慎的意义。
甄泠朵口中暗自念诀,虔诚燃香,为的不过是能借神明之力,寻到那让没了踪影的小丫头的痕迹。
唯有找到她,才有可能让他们迎来转机。
虽说是甄泠朵自己提起来的事,可真正践行的时候,她还是不自觉提着一口气,心底暗自祈祷,盼着可以一击即中。
不知是甄泠朵过分虔诚,还是宿命的安排,往常需要来回往复试验无数次的事情,当下竟是一次就成了。
顺利请神的那一刻,甄泠朵没有片刻迟疑,忙不迭就循着那唯一的指引,赶紧想要追过去。
甄泠朵动作迅捷,落在身后的宋珩也未曾停下脚步,他也在第一时间跟了上去。
“仔细些。”
宋珩见她不自觉加快了动作,到底是没忍住叮嘱了一句,话音落下,甄泠朵不由得顿了顿,她似是有意无意地扫了身边一眼,却分明没有往宋珩所在的方向看。
可饶是如此,宋珩还是依旧明白她的心思,当即加快了速度,朝着她最后视线停留的方向而去。
这一回,宋珩的速度远在甄泠朵之上,不过转瞬的功夫便将人甩在了身后。
甄泠朵倒是不急,宋珩如今所去的方向,本也是经由她的指引,换句话说,他们的目的地是同一个。
靠着甄泠朵发现的微弱气息,宋珩即刻赶到了现场,但就在甄泠朵想要凑上去的时候,却被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你别进来!”
再一次听到这不容置喙的声音,甄泠朵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倒也不是全然陌生,毕竟同样的说辞她之前也听到过好多次,可这一回却是多少有些意外,不为别的,单就是此前已经承诺可以任由她大胆去做,却又在临门一脚的时候突然拒绝,着实让她始料未及。
“可是……”
甄泠朵试探着开口,奈何话还没有说完,宋珩就已经毫不客气的把她往外推了。
“走。”
干脆利落的一句,让甄泠朵顿了顿,但到底是没有拒绝。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沈玄风急匆匆赶过来,“大家都往后撤。”
他斩钉截铁的一句,让跟前两人不由恍惚。瞧着眼前的烂尾楼,宋珩和甄泠朵不由愣住,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沈玄风突如其来的制止究竟是从何而来。
“先按他说的做。”
甄泠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宋珩便又一次沉声叮嘱,她稍有迟疑,但到底还是接受了这一安排。
她往后退的时候,沈玄风又近前了一步,他小心翼翼地在周围搜寻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发现了异样。
这座烂尾楼,虽看上去并不起眼,可到底是一个至阴之地。
于那个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爬到这个世界上的小僵尸,却是最好的滋养之地。
更重要的是,它地处偏僻,如果不是甄泠朵循着气息找了过来,他们还不知道要在其中耽误多久。
可哪怕是现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栖身之所,毕竟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当务之急,是把她逼出来。
可沈玄风不敢保证,他凭着他一个人的能力,到底能不能行。
毕竟,如今这地方显然已经有意识地拒绝其他人闯入。
“你怎么看?”
收敛好心神,甄泠朵转头问了宋珩一句,试图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出她尚未意识到的世界。
“不好办。”
甄泠朵听着宋珩叹息了一句,一字一顿地声响里,她只感受到了这人的笃定和坚决。
可若是说应对方案,却是一无所知。
“她会躲在哪里?”甄泠朵想了想,到底还是换了个问法。
但遗憾的是,宋珩依旧没有说话。
毕竟,他也不知道那小妮子到底会藏在什么地方。
如果知道的话,或许也不至于眼看着沈玄风在其中四处游走,明知他因为心中焦虑而始终牵挂着,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事实上,此时换作任何人身在此地,都会不自觉提着一口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不自觉侵入骨髓的冷意,是所有人都无法轻视的悲凉了,而被他们护在身后的,还有这世上太多无辜的人。
同样的事情,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但上一回算得上反应迅捷,到底还是护了人一阵,可这一次却是截然不同。
事情不对劲。
虽说众人此前心底里已经多少有了盘算,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及自己亲眼所见时来得骇然。
“是不是我们把她逼得太紧了?”
甄泠朵不无感慨,她生怕如今这副情势,源自于他们的步步紧逼。
若是对方以此为由,而愤然反击。无论他们之中任何人,显然都没有立场可以为所发生的事情承担责任。
至少,在甄泠朵看来,是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