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泠朵和宋珩身在其中,却始终是个局外人。
他们只能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分明不知该如何是好。
甄泠朵跟着宋珩一道追了过去,可到底也只能眼看着那女子被人毫不客气的镇压。
明明前一刻还是那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但一眨眼的功夫,便即刻就成了空。
一切发生的太快,别说那女鬼自己没有反应过来,哪怕是一直不得已作壁上观的宋珩和甄泠朵也应接不暇。
“走,跟着。”
甄泠朵对上眼前这一幕时,不自觉乱了心神。
而一旁的宋珩倒是反应迅捷,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跟着那急匆匆赶来,收服了那女鬼的高僧走。
其间还不忘拽着甄泠朵跑。
这一突兀的动作并不在她的预料之内,以至于倏然被拽走的那一刻,她多少还有点精神恍惚。
所幸的是,有宋珩压着,甄泠朵纵是神游天外,倒也不必担心还会遇上旁的什么。
毕竟,只要有宋珩相陪,她到底还是安稳的。
“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跟着那高僧的一路,甄泠朵每走一步,都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眉眼间满是怅然。
她眼看着有越来越多的人,如同那可怜的妇人一样,本就没了性命,可一偏头,却还是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
“别急。”
纵然身边的人极度不安,可宋珩却依旧是那不疾不徐的状态,他说出口的话,从来都是云淡风轻,任谁都不能品咂出其中的紧张来。
甄泠朵倒也的确是因着宋珩的那一句,不自觉凝下神来。
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那僧人手握着那女鬼,竟是转头将其交给了一名巫蛊师。
眼看着他们一手交鬼,一手换银钱的时候,甄泠朵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她不声不响的,但心底的愤怒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那一刻,身旁的宋珩没有出声。
显然,跟前这一幕也全然不在他的预设之内,又或者说,宋珩从来都没有设想过,等了许久,最终摆在他们跟前的,竟会是如此模样。
就在不久前,宋珩还在盘算着,但凡有机会,他还是想要将那女鬼救下。
可遗憾的是,后来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怎么办?”
明知道不过是徒劳,可甄泠朵到底还是不自觉想要出手帮忙,奈何无论她怎么努力,一切都是虚无。
倏然听着她不无急切的追问,那一刻,宋珩到底也失了此前淡然自若的模样,他不自觉陷入了纠结。
那一刻,从来自诩无所不能的宋珩被眼前这挣脱不得的悲凉意给裹挟着,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就在他们怔愣的时候,那女鬼已经被巫蛊师郑重提溜了出来。
对方端着一副凝重的模样,将眼前这女鬼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神色凝重,目光灼灼,似是想要透过那具早已经干瘪的身躯,读出些什么旁的来。
虽说他或许不过是在执行一些再正常不过的流程,并借此暗自思忖着到底要如何处置这一具才刚刚到手的,对这世间不自觉存着无边恨意的好东西。
可这一幕幕落在宋珩和甄泠朵眼睛里,却分明有了其他不同的意味。
尤其是这人才刚孕育过一只黑猫。
该说这小东西的出生,倒是跟此前把他们忽悠得团团转的家伙,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宋珩和甄泠朵总是不自觉提着一口气,不为别的,只因他们私心里不由得泛着不安,总以为那骤然消失不见的猫,很有可能成为新的麻烦。
就好像那从来都不曾被注意到的小妮子一般。
毕竟,直到如今,他们也未能分得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但有了先前亲眼所见的那一幕,不论宋珩亦或是甄泠朵,他们心底里已然多少有了些猜想。
这也是他们后来之所以愿意紧追不舍,时刻跟在那女鬼身后,为的不过是找出一个由她牵引着找回那黑猫的可能。
若是利用得当,说不准他们还可以用这个法子,将躲在那烂尾楼里的小家伙给引出来。
事实上,宋珩甚至怀疑,那小黑猫分明就是那小妮子的化身。
自她进了那烂尾楼之后,整个人便隐匿了气息,再不曾让任何人注意到,哪怕是甄泠朵请神上身也不过徒劳。可偏生就在他们踏入其中的那一刻,一切又生出了变故。
时机太巧,变化太巧。
若然将一切结合起来看,任谁都会不自觉感到恍惚的。
宋珩不知甄泠朵此时心底到底做何想,但他自见到那小黑猫凌空出世的那一刻起,这个念头就从未曾断绝过。
往后的每一步,都不过是为了佐证他心底的猜想而已。
宋珩有心想要护着人,却不得不承认,一切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他顺着甄泠朵的怅然模样,下意识间摆出无奈意时,那原本被人死死拽着命运咽喉的家伙,倏然奋起反击。
几乎是在不过刹那的时间里,前一秒还胜券自我的巫蛊师,即刻没了声息。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甄泠朵和宋珩都不自觉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神。
直到那女鬼悠悠然飘散,两人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忙不迭想要追上去。
“追!”
先前一直都是宋珩把控全局,陡然听着甄泠朵这不由分说的一句时,宋珩有一瞬间的愕然。
等再重新凝神去看,甄泠朵却是已经当先一步往前走了。
那一刻,甄泠朵的神色并不比宋珩好看。
大抵是那一刹那间,两人心底里都不自觉震颤了好一会儿。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有了些猜想,可脚下步履不停,只顾着闷头往前赶,分明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那女子,宋珩和甄泠朵眼看着她飘飘然进了一座墓地。
与此前甄泠朵和宋珩初见时令人胆颤的乱葬岗不同,如今这墓到底是清幽得多。
旁的权且不提,单是周遭的环境,都不知要比那令人作呕的地方好上许多。
至少,在甄泠朵看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