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甄泠朵自报家门,一旁原本还不自觉表现出不满的几人顿时收敛了心思。
事实上,早在他们急匆匆赶来之前,曾经无数次地在心底里怨念过,抱怨的无非是逐明侦探社的不作为。
明明已经径直接下了任务,却是自始至终都没能为他们排忧解难。
这还不算,到头来还得让他们出动人马来镇压。
虽说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已经做了许多这样的事情,但仔细想想,每一次只身进入到充满未知的世界时,却到底还是让人不由得心底生寒。
不为别的,只因没人知道里间究竟是什么境况。
纵是能排除艰险,幸运脱身,他们当中总也有人在不自觉间被吓得不轻,往后还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可这是他们的职责,任何人都无从推诿。
比起他们,主动入局那些人,却显然自由得多。
如果堪堪能解决跟前的麻烦,自是能让他们功成名就,但纵是不能,只消可以提前抽身,总也不至于连性命也一并交代了。
何况,现如今在除灵app上主动接取任务的,十之八九都是些有本事的。
至少,比之于瞧不见任何异样的普通人,他们委实拥有太多优势。哪怕,这所有的一切,也曾是他们耗费了一切心力得来的。
但在如今这个世代里,没人会在意他们从前经历了些什么,每个人都只希望能有任何一个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为他们解决眼前的麻烦。
显然,甄泠朵和宋珩此前的种种行径,意味着他们或许做的并不那么到位。
可奈何,这所有的一切都在逐明侦探社几个字被轻飘飘递出来的时候,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逐明侦探社?”
“你们当真是逐明侦探社的吗?”
起先有人错愕,有人恍惚。
多的是人不敢轻易相信自己所见,那一瞬,甄泠朵几乎是下意识的偏头去看宋珩,眉眼间还不自觉带着几分鄙夷意,似是在好奇这人苦心经营了许久,好不容易打出了些名头,但冷不丁不被人承认,该是如何的怅然滋味。
遗憾的是,宋珩并不准备应。
事实上,如果不是甄泠朵动作迅捷,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让旁人知道,现如今落的如此狼狈姿态的,竟是他宋珩本人。
可显然,此刻再想要隐瞒,却多少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阵势了。
没有必要。
且无从躲闪。
故而,哪怕是甄泠朵突然意味深长地扫过来时,宋珩也不过是不以为意的回敬了一瞬光景,并不多言。
可没成想,那一众刚刚才闯进来的人,却是激动地很。
“你们有办法吗?”
正举着八卦镜的人,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之前那不容置喙的语调不同,此时的他赫然是战战兢兢的,对依旧直挺挺立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不自觉存着几分崇敬意。
哪怕,彼时的他心底里也直打鼓。
可那一刻,他似是倏然反应过来,冷不丁意识到,唯有他们或许才能解决这里的麻烦。
“可以。”
“但有个条件。”
瞧着宋珩神色不善,甄泠朵生怕那人一气之下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只得一马当先地将所有的事情都一肩担。
“什么条件?”
“只要是咱们能办到的,您二位只管说。”
甄泠朵原本还担心他们会不乐意,但没成想,她刚开了个头,对面却是忙不迭的应承下来,那不无急切的姿态,显然是怕急了他们突然反口。
倒也大可不必。
甄泠朵心说,她几乎是下意识偏头望向宋珩。
此时甄泠朵唯一能想到的事,也不过是请专人将无辜众人尽数请回去罢了,至于旁的,她显然也顾念不了太多。
和宋珩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眼睛里的求助意再明显不过。
可惜的是,身为当事人的某人却是并不接茬。
眼见着气氛有又一次往冰点骤降的势头,甄泠朵顾不上其他,只能硬着头皮道,“立刻带着所有人离开,越快越好,一个都不能留。”
这一句,甄泠朵说得再笃定不过。
与她那略显青涩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把她留下。”
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宋珩突然开口,却是亲自点了那位经理。
此前如果不是官方众人动作迅速,他们只怕是早已经被她所伤。哪怕是身有桎梏,那人,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那鬼显然也没有半分收敛。
到头来还是宋珩自己看不过眼,不自觉释放出了些许威压,让对方几乎是在骤然间明确感知到,凭着他现在的这点本事,分明是无力与人抗衡的,才不得已总算作罢。
可为什么愕非要留下她?
甄泠朵心底里不自觉闪过些许疑惑,有宋珩亲自坐镇,当是不论这人存着些什么样的心思,都不过徒劳。
但身边留着一个随时都可以豁出一切来奋力反扑的小鬼,在甄泠朵看来,委实算不得什么好事。
然而,这是宋珩的要求。
饶是再不乐意,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这里就拜托二位了,请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别墅恢复原样!”
临离开前,为首之人还不无恳切地继续请求。
听着那一板一眼的说辞,甄泠朵心底里不自觉有些动容,可反观一旁的宋珩,似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他甚至不曾用正眼瞧过他们。
不得已,甄泠朵只好又一次代为交涉。
但她到底是不敢把话说得过分坚定,只一字一顿地回答,他们定会尽力而为。
说是尽力,其实哪一次不是拼尽所有?
甄泠朵相信,这一定也是宋珩的回答。
好容易送走了所有人,她才不无恍惚地偏头问,“为什么非要留下那个人?”
甄泠朵没有点名,可宋珩如何会不明白呢。
“你不觉得,让她亲眼看着所有的希望落空,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吗?”
早在宋珩开口之前,甄泠朵就已经暗自设想过许多种可能的答案,却唯独没有想过是这个。
“你到底有多恨她?”
隔了好一会儿,甄泠朵才不无轻叹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