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深长的一句,让甄泠朵委实不知该如何招架。
她下意识想要将人推远一些,但架不住宋珩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放手。
更不消说,每次对上这个倔强的人,甄泠朵总也是不可能争得上风的。
她勉力僵持了一会儿,却也只好作罢。
好容易等四下无人在意的时候,才咬着牙吐出一句,“你可以收敛一点吗?”
好容易说出这一句的时候,甄泠朵面上已近是赧然,也亏的是宋珩似是早有所料,将人往自己怀里揽,这才不至于让人见到甄泠朵如此模样。
可甄泠朵宽慰不过转瞬的功夫,宋珩却是突然抬起头,勾指在她鼻尖轻轻刮过,含笑道,“你再这样,我就忍不住了……”
宋珩的话只说了一半,他故意没有点破。
但甄泠朵却委实因此而不由得陷入了新的纠结。
要不是宋珩先前不由分说径直站出来替她说话,单是这人如今这些莫名的动作,甄泠朵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姑息的。
只可惜,眼下分明不是算账的好时候。
眼前的危机尚未解除,他们还需要分神对付那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意外,哪里是能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
“宋珩!”
甄泠朵无疑是无法招架某人这些小动作的,她没忍住,倏而喊了一嗓子。
突兀的声响,自也不可避免地让其他人的察觉。
然而,就在众人不自觉循声而望的时候,对上的却分明是宋珩含笑的眸子,“傻瓜,现在我只想听你说我愿意。”
听着宋珩旁若无人的淡然姿态,甄泠朵愈发艰难。
而一步之隔的沈玄风却着实觉得牙疼,他当然是为数不多知晓真相的人,可哪怕明知道宋老板不过是在演戏,总也免不了被这甜掉牙的阵势所累。
他不敢再听,只好下意识往夏艺璇跟前凑。
毕竟,此时也只能是他们两个互相慰藉了。
但遗憾的是,夏艺璇分明不愿理会。沈玄风才刚生出了些许意向,那人就已经毫不客气的抬起手,兀自将人往外推。
沈玄风只好委屈地盯着那人,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想不明白,同样都是为了解决麻烦,为什么甄泠朵就可以和宋老板配合默契,而他跟夏艺璇,竟像是个笑话。
但沈玄风到底是没有轻易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不为别的,他只是担心万一夏艺璇因此而生气,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终归是他没有宋珩那样游刃有余,才有了这截然不同的两个结果。
沈玄风心说,但就在他兀自思忖着要如何才能不让彼此尴尬的时候,车却是突然停了。
该说这本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13路车的确是在往僻静处开,可到底也是遵循着其他公车一样的秩序。
依站而停,并没有任何异样。
但,此时车厢内众人的神色却是倏而变化。
不过转瞬的功夫,竟也不自觉显露出惊惧与慌乱。
这显然是甄泠朵他们此前没有料到的事。
那一刹,甄泠朵望着眼前人,却不见宋珩有任何异样,他始终还是那副淡淡的姿态,饶是他们离的很近,可她终究还是猜不透。
夏艺璇也是一样的。
沈玄风虽也难免紧张,但眸子里却多了几分沉静。
她偏头去看,见宋珩也是一样,唯有朵朵眼睛里总也带着些茫然。
可不等夏艺璇有机会追问,车门大开,两个勇猛非常的男人,突然就举着刀毫不犹豫地冲了上来。
“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
不容置喙的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慌乱。
如果说,开门之前的那几瞬,是无法言说的不安,及至这一刻,却是近在咫尺的威压。
“快点,交钱!”
在众人完全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那两人却是已经兵分两路,一头一尾地霸占着唯一的生路,而后发出不容置喙的命令。
甄泠朵几人对视一眼,到底是没有反抗。
在那道凌厉的眼神不自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们已是先一步挖空了自己身上的存余。
事实上,他们四个加起来,现钱不超过一百五。
毕竟,宋大老板外出,从来都不会带现金,就连这几次坐公车的钱,都是其他人帮着付的。
可哪怕有他们四个打了前站,却总也有人不肯轻易被勒索。
“凭什么?”
“我没钱!”
虽说眼前人凶悍非常,可那些硬着头皮不愿轻易认输的乘客,赌的也不过是他们人多势众。
那一刻,他们脑海里或多或少都蹦着一个念头。
只要他们所有人团结一心,未必不能制服这两个疯子。
但遗憾的的是,他们失算了。
在瞧见那两人手里明晃晃的利刃时,已经有大半的人不自觉露出了不安和胆怯。
至于剩下的,或许还没有表现出绝对的不安,但心底里却也总是难免忐忑。
故此,一整个车厢的人几十个人,却也只有零星几个站了出来。
这远远不足以让那两个主动挑起事端的人放在眼里。
尤其是当他们冷眼扫过周围,总是会不自觉接收到其他人惊慌无措,却又求助无门的无助模样。
这无疑是在告诉他们,一切仍旧尽在掌握。
“交钱!”
那两人又倏然喊了一句,可此前打定了主意一分都不愿意给的,却到底是不愿意松口。
“敬酒不吃吃罚酒。”
甄泠朵等人眼见着他们不由怒骂了两句,不多时便径直将那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按倒在地毫无人性的暴打。
他们动作狠厉,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留手。
而正也是这样不留情面的模样,愈发让其余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车厢里便只剩下了凄厉的哭喊声,倒也不是没有人因一时气愤而站出来,想要喝止对方,但遗憾的是,几乎所有人都不过是又一次沦为了被他们暴揍的可怜人而已。
无人成为例外。
这样的悲戚阵势持续了许久,好容易那些原本紧咬着牙不放人也不得不最终屈从,但属于是这趟车的悲剧,却是并未就此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