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老板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梁风祁却是半点不敢还嘴,甚至还拉着差点没能耐得住性子的夏艺璇,强压着不肯让她发作。
“是,这不是没能拦得住嘛……”
事已至此,再多的抱怨也不过徒劳。梁风祁相信陈书易绝非是不明白这一道理的人,他不过是因为心头积压了太多的愤怒,需要借势发泄罢了。
不管怎么说,如今这场麻烦也算是因着他们逐明侦探社众人而起,虽说宋珩不在,可他们这些人却也是难辞其咎。
“你现在点头又有什么用?”
饶是梁风祁如今低眉信手,陈书易也一点不觉得自在,“我不是宋珩,没他那么护短,你们就算是死在里面,我也不该管。”
听着他咬牙切齿的一句,梁风祁到底是一时没绷住,轻笑了声,“都知道陈老板大义,要不然,咱们几个也不会来求您呀。”
“呵,你们找的可不是我。”
陈书易没好气的径直点破,说这话时,他倏而抬眸,正好瞧见梁风祁和夏艺璇骤然听到这一句时,因着心底慌乱,一时间没能及时收回来的愕然神色。
的确,他们的根本目标不在陈书易。
而在陈某背后,那个可以挟持幻羽楼所有狐狸的女人。
可迄今为止,他们始终都不曾得见真颜,关于这个人的一切,除了沈玄风那惊鸿一瞥,便只剩下陈书易这一条路了。
梁风祁听出了陈书易语气不善,他好不容易回过味来,忙不迭想要解释,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在场的几个,个个都是人精。
许多话,分明不至于说得过分直白,更不消说,他们几个从一开始就不曾掩藏自己的目的。
“我就是上辈子欠着那姓宋的,他既然有本事闯进去,怎的不能自己想办法滚出来呢?”
陈书易大抵是被气疯了,才会忍不住怒骂。
而跟前众人显然也根本没有预料到他的愤怒已经无可抑制,幸而,陈书易发泄了一阵,到底还是带着他们去见了柳南烟。
她倒是很平静,反倒是沈玄风不经意间打眼扫过,却是不自觉变得不安起来。
不为旁的,只因他在那一刹那间,倏而回想起自己和这人交手的刹那。
尽管,那时候对方急于救人,根本就是懒得和他纠缠,但沈玄风却是能够感受到,倘若非要逼着她拿出十成的本事,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她虽不如宋珩那般,让人无法一眼洞悉。
可那看似淡漠的眼神里,却是藏着些让人不自觉就会胆寒的冷意,那像是她与生俱来的本事,其他人根本就无从反抗。
这样无可名状的惊骇意,直到沈玄风知晓了这人的真实身份,这才暗暗恍然。
可此时,他却根本想不到那么许多。
宋珩不在,陈书易又是个敌友未明的,尽管这一次没有宋珩耳提面命,可沈玄风还是下意识将保护逐明侦探社几人的重任扛在了肩上。
柳南烟自是察觉到了这小子对自己的敌意,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心上。
比起沈玄风,她反而更加在意那个跟在陈书易身后的女子。
虽说已经在尘世间游荡了好一阵子,可她却是尚未能完全领会现世衣服的美感,无论是什么时候瞧见,都会不自觉蹙眉,下意识移开眼去。
可这一次,柳南烟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看了许久。
不为旁的,实在是这人离陈书易太近。
更要命的是,那呆子居然没有制止。
“柳南烟。”
陈书易这一句分明是对着身后几人说的,可当事人倏而听到声响,却还是不自觉震颤了片刻。
她忙不迭回神,不无惊慌地看向陈书易,眼睛里还有没能来得及收敛的愤怒意。
这一幕落在其他几人眼里,便愈发不解,可偏偏陈书易这个当事人却是一点都没发现,他正忙着厘清情况。
“他们是逐明侦探社的人,那小道士你先前交过手,其他的往后再介绍吧。他们找你有要事。”
听着陈书易直截了当的几句,梁风祁最先露出了茫然神色,但不成想,陈老板却也正盯着他看,“你是亲历者,你自己跟人说。”
言下之意,是要让梁风祁将先前宋珩闹出来的动静仔细说明,梁风祁倒是听懂了。
只是,他选择了事急从权。
简单概述了一番便罢,“宋老板如今又进了鬼蜮,我们跟外头那些狐狸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可到头来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柳南烟听明白了。
又是没死心,想让她想办法撬开那些狐狸死硬的嘴的。
“刚才我已经试过了,你看到了的。”柳南烟没看其他人,只径直对着陈书易说。
陈书易自然也明白其中艰难,他顿了顿,到底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会儿状况不一样,我不知道宋珩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但他既然能成,就说明还是有办法。”
陈书易无意与柳南烟为难,实在是当下情势危急,他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行吧。”
柳南烟不曾和陈书易讨价还价,只不以为然地扫过一眼,转身就走了。
她这举止着实有些突兀,以至于其他三人不由愣住,好一会儿没有回神。
他们不无错愕地望向陈书易,却不知他也是一头雾水。
好在,柳南烟并没有让他们久等。
她很快去而复返,回来时手边还提溜着一只狐狸。
大抵是因着心里存了几分不快,柳南烟此时的动作乍一刻有些粗鲁,亏得是侦探社的三人尚且不知那被她像小鸡崽子一样随便折腾的,是这幻羽楼的当家人,否则还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在陈书易心底暗喜的时候,柳南烟却已经径直掀开了它的本来面目。
“交涉这么久了,你该知道我不是个好脾气的,说什么鬼蜮打不开,但现在已经有人进去了。”柳南烟说着,兀自冷笑一声,“我只给你两条路,要么立刻开鬼蜮,要么死。你自己选。”
听着这人云淡风轻地说出这话,不单是那狐狸,就连人也没能一时缓过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