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有多艰难,甄泠朵他们从未曾退却过。
正也是因此,夏艺璇才又对好友多了几分不可名状的赞许与钦佩。
可甄泠朵从来都没有如今天这样,突然又折返回来。
夏艺璇暗自思量了许久,却始终都参不透那丫头的用意。
她不由得暗暗头疼,殊不知宋珩也正因为甄泠朵这全无预兆的一幕转而开始笑话人。
“那丫头怕是给你吓得够呛。”
甄泠朵去而复返时,身边的人便悠悠然开口。
甄泠朵知道宋珩说的是夏艺璇,她也大抵能猜到那丫头十之八九会被自己冷不丁毫无缘由送出的拥抱而折磨,但与其让她始终挖空心思去担心洛雪恢复之后对他们用蛊,倒不如想这些个乱七八糟没什么特别含义的东西吧。
“她好歹也是你表妹,你就这么看轻她吗?”
甄泠朵并未解释自己的用意,而是倏然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声。
这似是并不在宋珩的预料之外,他被这一句反问噎住,愣是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神。
虽是难得在宋珩面前占了上风,可甄泠朵却是一点都不快乐。
彼时的她,虽有意无意地和宋珩拌嘴,但脑子里挥之难去的,到底还是洛雪三人此前的遭遇,以及那迄今为止全无踪迹的青蚕蛊。
那东西自鬼蜮而来,一旦开启总免不了引发一番腥风血雨。
那显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他们希望的,无疑是能在一切彻底崩盘之前,遏制住那或许随时可能崩塌的情势。
但此刻的他们,却并不知道自己会否能做得到。
“我信与不信,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及至两人终于赶到洛雪口中的事发地时,甄泠朵突然听见身边的人云淡风轻地蹦出一句。
因着全无预料,以至于甄泠朵闻言不由得愣住。
她下意识偏头去看,可宋珩却已然端出了他作为逐明侦探社社长的利落与果决,登时开始仔细环视周围,生怕错过了一点细枝末节的东西。
眼见着宋珩兀自专注,甄泠朵自然也不愿轻易拖后腿。
她也转而开始扫荡另外一片区域,洛雪虽记不清沈云云和鲁子桐在混乱之时到底是如何反击,又是如何落入敌手,亦或者是消失不见的,但她自己遭遇了些什么,却是始终明镜儿似的。
甄泠朵和宋珩便是依着这人的说辞,前往现场进行深一步仔细勘探。
从这儿一直延升到沈玄风最终发现洛雪的位置,便是前期需要重点攻克的区域。
诚然,他们并不对此抱着多少希望,可身在此处却是无论如何都马虎不得。
“宋珩!”
倏然,甄泠朵全无预兆地喊了一声。
闻言,宋某人当即应声而动,他迅速折返回来,忙不迭问,“怎么了?”
许是因着心底里不自觉带着几分急切意,贸然开口时他语调里分明带着些藏不住的不安,可彼时的甄泠朵却委实没能听得真切,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地上那一个奇怪的符号上。
“这儿有东西。”
说话的功夫,甄泠朵便兀自向外退了几分,为的是让宋珩得以看个真切。
彼时的甄泠朵背对着宋珩,全然没注意到他听见自己说这话时那一副宛若劫后余生的释然模样。
“这符号,你熟悉吗?”
宋珩正凝神细看,甄泠朵问话的功夫里,已将那刚刚拍下的现场证据径直丢给夏艺璇。
要是宋珩不知道,还能请夏艺璇帮着查。
这也是他们命夏艺璇一直留守大本营的重要缘故,毕竟除她以外,他们再找不出第二个能迅速配合合适信息的人了。
“没见过。”
宋珩兀自摇了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夏艺璇收到消息后,便即刻进入了工作状态,沈玄风偏巧在旁陪着,自然也就扫见了这张甄泠朵从一线传回的证据返图。
“这是……”
沈玄风才刚开了个头,夏艺璇便忙不迭道,“甄泠朵他们在现场发现的,大小算个线索,不管有用没用总得往下查。”
说话的功夫,夏艺璇手上速度不减,可许是因为全无头绪,到底还是免不了抱怨了几句,“说起来我最烦这些没头没尾的东西了,尤其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符号,查起来那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说着,夏艺璇冷不丁就回想起来,甄泠朵之所以成了逐明侦探社的常客,其根本的缘由也是因为拜托他们查点东西。
“这符号,我好像见过。”沈玄风沉默了片刻,突然道。
冷不丁的一句,让夏艺璇不由得顿住。
她不无错愕地回身去看,眉眼间到底是不自觉带着几分惊疑与茫然。
“你当真见过?在哪儿见的?还记得这符号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夏艺璇连珠炮似的问了好些问题,沈玄风一时间被这连续不断的追问声打懵了,隔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抽离出些冷静的神志,一字一顿地正色道,“在道观,记不清是哪一本藏书了,好像意味着长生。”
沈玄风给出答案的刹那,夏艺璇几乎同时将这一消息传了回去。
甄泠朵和宋珩接到夏艺璇的回复时,都不由得心底一惊。
不为旁的,只因那一刹那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批人。
寄命以长生。
“这些人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呢?长生不死能是什么好事?”
甄泠朵最是无法理解,她没忍住下意识将这话说了出来,但回应她的只有宋珩长久的沉默。
事实上,宋珩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世上何来长生?
即便是有,常人怕是也始终无法忍受那漫长的孤寂。
饶是他们到底是扛了下来,可又有什么用呢?
日子终究还是该往前过的,该消亡的一切,无论如何都抵不过宿命,归根究底是会失去踪迹的。
若是有谁贪心些,想要找些相熟的人和自己一并过那漫长的日夜,也不过是一场奢望。
以宋珩的经验来看,时代永远是在向前走的,它永远都不可能为谁而停留。
真正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只有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