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甄泠朵被强自裹挟着,不得不起舞的时候,宋珩和沈玄风也察觉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儿。
甄泠朵是他们队伍里唯一的女性,这一点不假。
但依着此前的约定,沈玄风才是那个需要被仔细保护着的人,且甄泠朵轻易绝不会贸然露怯。
毕竟她是神调门人,危急关头也可请神自保。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总也有意无意地想要往他们身边凑,站位更是当仁不让地立在了两人中间,教沈玄风和宋珩一左一右地环着自己。
这大抵还算不得是最让人惊疑的。
美人鱼表演按时开启,那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自觉落在那翩翩起舞的美人鱼身上,身边的孩子们还不自觉发出阵阵惊呼声。
但“甄泠朵”却是不然。
她似是对所有人都关注的那点事全无兴致,只趁着众人都不自觉关注美人鱼的时候,开始四下环视周围。
于她而言,大抵是此刻身在海洋馆的众人最是值得关注。
沈玄风和宋珩都注意到了“甄泠朵”的异样,可两人却是都静默着并不做声,毕竟真正的甄泠朵尚未现身,彼时还没到要毫无顾忌地戳破当前幻象的时候。
他们可以等。
但两人耐着性子等待时机的时候,甄泠朵心里却是已经好似火上房一般。
隔着玻璃不受控制的表演,让她始终都没有办法凝神细看两位队友的神色,每一次转到他们面前的时候,甄泠朵总也会不自觉拿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凝神细看,可偏偏无论沈玄风还是宋珩都只是始终不错眼地盯着她。
除此以外,面上再无半点异样。
可怜甄泠朵几次三番想要挣扎示意,可奈何到头来不过徒劳。彼时的她,心底里唯一的祈愿也不过是那两位不至于被身边那个假货给骗了。
好容易熬到了表演结束,甄泠朵登时毫不犹豫地请神上身。
此事她靠不了其他人,便也只能全然仰仗自己。而请神无疑是她最有倚仗的能耐。神明归于本身的那一刹那,甄泠朵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破了眼前的障眼法。
砰的一声,展示柜轰然崩碎。
下一瞬,美人鱼变成了甄泠朵。
这一变故来得突然,以至于众人根本就无从应对,唯有沈玄风和宋珩动作飞快,两人全然不曾在意过前头发生的动荡,只毫不客气地伸手禁锢住了身边的人。
沈玄风的确也出手了,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宋珩的动作更快一些。
该说在倏然瞧见甄泠朵折腾出的大阵仗时,假的“甄泠朵”已是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忙不迭想要即刻跑开。
可奈何,没成想宋珩起手更快。
又或者说,这人大抵从一开始就不曾相信过她就是真正的甄泠朵,总归就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已经起了疑心。
那一刹,假甄泠朵显然已经顾不得记恨身边那个伪装了许久的家伙,毕竟再多的愤怒都抵不上及时抽身来得重要。
但遗憾的是,她失手了。
宋珩动作飞快,毫不迟疑的一套雷法攻势,逼着她只得显出原形。
一只猴子。
倏然瞧见那只猴的时候,宋珩不由得动作一滞。
大抵是因为此前好几次都并不能在那红眼猴身上讨到什么便宜,加之此刻的宋珩实在再不愿当众变成小狗,便下意识闭上了眼。
因着他这全无预兆的退让,便让那猴子抓住了反击的可能。
自从宋珩将那家伙死死扣在手里的时候,沈玄风悬着的心便当即落下了大半。宋大社长的本事,所有人都是领教过的,沈玄风心知彼时再没有将全部的注意力落在他们头上,而是转头关注起了甄泠朵。
以至于宋珩闭上眼的那一刻,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及时出手驰援。
猴子跑了。
面对这全无预兆的变故,三人面上都不由得带着几分遗憾或怅然。尤其是沈玄风,他虽尚未能明白宋珩究竟缘何会在关键的时候露出了这样大的破绽,但瞧着甄泠朵和宋大社长那不无惊诧的神色时,他到底还是不由得将一众疑惑全数压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问因果的好时机。
那猴子倏然脱身,跟前的一切便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毕竟不久之前宋珩才刚刚问过工作人员,得到的从来都是笃定而坚决的答复。
对方说过,海洋馆里不可能有猴子,可事实就是,在他们全无预兆的时候,身边却是冷不丁出现了一只居心不良的猴子。
权且不论那东西究竟有些什么盘算,可被宋珩识破的刹那,下意识间落荒而逃,大抵便多少能够证实它绝非善类。
那一刻,周遭所有人都不由得悬着一颗心,半晌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先做出决断的,依旧是甄泠朵和宋珩。
“先离开这儿。”
两人对视一眼,凭借着多年默契不约而同地开口。下一瞬,甄泠朵即刻喊上了沈玄风。除了这位,余下那些人两人显然已经顾不得了。
可饶是甄泠朵和宋珩反应迅捷,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到底还是让他们应对不及。
原本寂静的海洋馆不知何时已被雾气笼罩,三人一行急吼吼冲出去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雾气很是浓重,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及。
两人不由得顿住了动作,下意识开始抬眸凝视觉这诡异的雾气,最是让她惊愕的是,这雾气之中甚至还隐隐绰绰地有人影闪过。
该说这一点早在他们抬眸望着浓雾的时候,便已经注意到了。
但彼时的他们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浓雾之中的东西竟还有几分熟悉。
“这东西我们之前肯定见过。”甄泠朵一时间没能想到这些东西的出处,但总也莫名觉得再是熟悉不过。
听着她不无笃定的一句,宋珩也不由得抬眸凝视。
不多时,他也得出了和甄泠朵一样的结论,“是见过,还不止一次。”
因着这后头半句,甄泠朵便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索性便暂且收拢纷杂的思绪,只仔细扫视眼前种种。
既是从前见过的,那无论如何都能找到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