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甄泠朵和宋珩,以及那一应受邀前来破除鬼蜮的能人异士外,常人根本就不知道这小小的空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回到了逐明侦探社,迟到的真相终究是被毫无保留地摊开摆在了明面上。
和尚与科学家之间,的确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
那些孩子,便是最大的受害者。
自然,原本的实验方案不全然是如今那骇人的模样,毕竟将生人和动物拼接在一起,实在是过分血腥。
“天地大变后,那和尚借着舍利子相护,不曾被鬼怪侵袭,但那科学家却只是个凡人,他敌不过也挣不脱,只能接受命运,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鬼吃掉了肉身,蚕食了灵魂……”
夏艺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才能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然而,说着说着,声音终究还是不自觉出现了些许颤抖。
甄泠朵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不自觉加快了步伐,坚定地上前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诚然,冷不丁瞧见那被尘封的真相时,任谁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然消化这一现实。毕竟,谁都不可能坦然接受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孩子,在下一瞬就冷不丁变成了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傀儡。
他们失了性命,又活了过来,可苟延残喘的人生没有了个人意志,只是玩偶,只有服从。
甄泠朵并不难想象那样的画面,海洋馆里的种种遭遇还犹在眼前,甚至就连她和宋珩都差点成为动物园里展览品,便也就愈发能理解夏艺璇如今所有的心疼。
“两个混蛋都死了,那些孩子们再也不至于提心吊胆的了。”甄泠朵不无安抚地说,这些话不光是说给夏艺璇的,也是拿来安慰她自己的。
“但我还有个问题没有想明白……”
夏艺璇没有做声,问话的是梁风祁。
甄泠朵闻言一顿,还没来得及开口,却不自觉瞥见前一秒才不自觉问出心中疑惑的人不知怎么的便下意识顿了一顿,顺着他略显尴尬的视线望过去,对上的赫然是宋珩那委实有些阴郁的神色。
彼时的宋大社长不过只是有意无意轻飘飘地扫了过来,堪堪对上了梁风祁那不无错愕的神色,谁曾想,只是这一眼,却是硬生生逼得某人下意识间便不敢作声了。
“我也有问题。”
宋珩轻飘飘的一句,让原本就不自觉沉寂下来的气氛不由得变得愈发诡异。
然而,因着开口的人是宋珩,以至于纵然每个人心底里都不自觉有着些旁的盘算,却也并不敢堂而皇之的无视他笃定坚决的说辞。
“宋老板想问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最终鼓足了勇气问出这一句的,居然是沈玄风。
骤然听着难得的应答声,不光是宋珩,就连余下几人也不自觉偏头去看,只刹那的功夫里,小道士赫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此番再不用夏艺璇帮着解释,他第一时间便品咂出不对劲儿来。
事实上,梁风祁突然的缄默,以及宋珩那煞有介事的说辞便已经能让他们所有人意识到不对劲儿,沈玄风对此并非全无察觉。可他等了好一会儿,也始终不见其他人即刻站出来应对,便索性自己揽了这个事。
“你是怎么出来的?”
宋珩移开了眼,径直对上梁风祁,云淡风轻地道,“姓陈的在哪儿?”
一连两个问题,宋珩问得直白而干脆,可梁风祁却是不自觉面色一沉,下意识低下了头,竟是半晌都没有作声。
大抵是因为先前他们手头的麻烦事实在太多,亦或者是彼时的夏艺璇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关照旁的事情,如今被宋珩冷不丁提醒了一声,她才倏然醒悟过来,的确少了点什么。
“是欸,你跟陈老板是一起去的湘西鬼蜮,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莫名和人在上一个刚刚消散的鬼蜮里重聚的时候,夏艺璇不自觉便沉浸在总算又找到个队友的欢喜之中,以至于一时间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但现如今沉静下来,自是能在第一时间就从宋珩那淡然自若地问话里及时反应。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
事关陈书易的安危,梁风祁纵是明知他如此行事委实丢人了些,可一时间倒也的确顾不上许多。
“我跟陈老板去湘西之后就被困在鬼蜮里了,想了许多办法都走不掉,后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被送到游乐场那边的,要不是机缘巧合遇上了,还不知道要被困多久呢。”
话至于此,瞧着眼前几人不无阴郁的神色,梁风祁便像是骤然间又回想起什么似的,忙不迭举手做发誓状,“我说的句句属实,可以用性命担保!”
这一句他说得再坚定不过,可正也是梁风祁愿意为此压上个人性命,反而愈发让余下四人感到不安。
倒不是他们几个信不过梁风祁,实在是自那二人被困鬼蜮,便与外界断了联系,宋珩动用内外八门现如今可用的全部力量,却也始终不得其法。
而此刻,梁风祁独自回来了。
陈老板还生死不知。
“你们分开前,陈老板在做什么?”宋珩再问。
“我不知道。”
梁风祁皱着眉头应道,他的回答实在干脆,可对跟前的几人而言,却委实算不得什么好线索。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越听越失望……”
夏艺璇第一个举手投降,诚然,无可否认的是她还挺喜欢看陈老板和某人互掐的,但毋庸置疑的是,那一位分明是为了最大限度地维护逐明侦探社的口碑才罔顾个人生死的。
换句话说,陈老板落得了如今这个生死难料的悲凉境地,很大程度上拜他们所赐。
正也是因此,他们才愈发不安。
“我想问问,宋老板是怎么清醒过来的?”
甄泠朵事先说过的,她第一时间赶到海洋馆的时候,瞧见的分明是精神陷入了混乱的宋珩,但这人怎么就突然清醒了呢?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许久,却一直都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