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站过的?
谁知道呢?
一群小鬼似是好容易才被提醒注意到这最为关键的线索,可惜他们此前根本就没有用心去想,一时间都不自觉愣住,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都不记得了嘛?”
队长瞧着身边这一众兄弟无语凝噎的模样,更是好一阵无语。
他倒也的确明白兄弟们本身实力不济,能在机缘巧合之下,不经意间搭上了甄泠朵和宋珩,得以从十八楼离开便已经是祖坟冒烟,最是荣幸了。
但正也是因为他们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在彻底离开鬼蜮之前,大抵都将不得已和那两位仔细捆绑在一起,旁的不说,单就是他们在电梯内外遇见的这么多事,难道还不足以给大家一份警醒嘛?
做不到时刻护卫甄泠朵也就罢了,怎么会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都做不到?
骤然间听着他冷下声来的又一句追问,兄弟们都不由得咯噔一下。
再下一瞬,所有小鬼便都收敛起了那副不安的姿态,也顾不得身边的家伙在想些什么,开始凝神回忆,恨不能将和甄泠朵照面之后发生的每一个细节,都重新还原一遍。
“我记起来了。”
“这是之前那几个小孩鬼待着的地方!”
有小保安哽着脖子喊了一嗓子,他一字一顿说得坚定,偏偏又在边上的大哥小心翼翼地追问他确定嘛的刹那,下意识陷入迟疑。
“我印象里是这样的,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实在是拼凑不完全了。”
说这话时,他便已然没了前一瞬的笃定与坚决。
事实上,在掷地有声地蹦出前头那一句时,他就后悔了。
倒不是为了旁的什么,只是有些懊恼,哥哥们都没开口,他为什么非要站出来逞英雄?
这要是说对了也便罢了,但万一要是在不自觉间提供了一个错误的方向呢?难道真要连累了大家嘛?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委实有些难以安生。
殊不知,那一刻保安队长脑海里盘盘旋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念头。
小孩鬼?
要是这药盒真是他们提前安排好的,那就算是把医务室都翻个底朝天也没有用啊。
先不管究竟是真是假,得先把药送上去。
可是,甄泠朵之前说过的,不许他们轻易离开这儿。
万一……
虽不过刹那的功夫里,小队长脑子里却是连番闪过诸多念头,好的坏的都有。
“大家再仔细想想,之前那些小孩究竟是不是在这个位置。”
好容易沉静下来的刹那,他沉声让手下一应兄弟不自觉避开了些,让出了更大的范围,为的是仔细检视周边会否还有其他被他们忽略的线索。
“是,我也有印象。”
“我也记得就是这儿,那小家伙不还被那电梯鬼踹了一脚嘛,跌落的时候,就差不多在这个位置。”
……
三言两语之间,某些被遗漏的过往到底还是被拼接了起来。
至此,保安队长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分头行事。”
冷不丁的一声,让一众小鬼不自觉敛了心神,却见下一秒,队长随手点了两个人,“你们立刻去八楼,务必要找到甄泠朵和宋珩。”
“其他的人,跟我走。”
不容置喙的命令下达,倒是不曾有任何人拒绝,但因为后头的那声吩咐实在是不清不楚,以至于一众小鬼暗暗纠结了很久,到底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追问道,“队长,我们去哪儿?”
“去找小孩鬼!”
彼时,拿着药的两位已是急匆匆离开,队长便也无有顾忌,厉声开口。
骤然听着这一句,身后小鬼却是不自觉缄默。
去找小孩鬼做什么?
他们打也打不过的,难道要主动送上门做盘中餐?
就算真的是他们的疏忽,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以至于最终让那些家伙有了可乘之机,可其他人不也一样没发现吗?
归根究底,这是他们所有人都必须要承担的。
是所有人,而不是只有他们。
这个时候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把所有的罪过都一肩扛下,实在没什么必要。
只是,还没等他们有机会将横在心底的这些疑惑一股脑儿地甩出来,为首那位却是已经有了决断,“就算是打不过,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总可以吧。”
话至于此,其余众鬼自然也就没了说不的权利。
而另一边,宋珩已经试完了最后的一种药,却依旧没什么用。
这是眼前甄泠朵唯一恢复健康的希望,但就在那一瞬间,彻底破灭了。
宋珩怔怔地愣在原地,下意识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此刻那黑色的印痕已经蔓延到了脖子,裂痕越来越大,纵是甄泠朵现在还能镇定自若地站在自己面前,可他总是会不自觉恍惚,生怕他在某个刹那间会突然悄无声息地倒下。
甄泠朵要是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这是那一刻横在宋珩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早在得知甄泠朵遭遇意外的刹那,宋珩便始终坚持,无论如何都得救她。那时候的宋大社长断然没有料想到过,自己竟会这般无力。
明明他成功带着人找到了医务室,可为什么就找不到一种能抑制的?
为什么连一点机会都找不到?
宋珩从来都没有这样无助过,偏生在他因心有不忍而下意识偏过了头的刹那,甄泠朵居然还冲着她笑了笑。
她是不想要让自己难过。
这一认知让宋珩愈发难受。
他受不了。
可他不能当着甄泠朵的面,毫无底线的肆意发泄。
寻不到药,甄泠朵才应该是那样最为失落的人。
毕竟,她才是真真切切体悟着这一切的人。
但甄泠朵没有。
她始终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径自上前一步,将宋珩一把揽进了怀里,“没关系的,会解决的。”
甄泠朵悄声说着,听着她云淡风轻的语调,宋珩一时间有些恍惚,倒不是为了旁的什么,只因为他竟没能分辨出来,甄泠朵说这话究竟是为了自我安慰,还是想要宽他的心?
事实上,无论是哪一种,要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太过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