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珩暗暗为自己先前不经意间的筹谋而欣喜的时候,程归远却也是在不停缠斗中无意间扫见了那攥着十字架的女子。
只一瞬的功夫,他便自顾自丢掉了电锯,好似失魂落魄一般,竟是怔怔地绕过了宋珩,直直地朝着那女人而去。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宋珩委实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好半晌都没有应声。
虽说程归远主动放弃了他的武器,可宋珩却是从来都没有因此放松警惕,直到那家伙走远了些,他才忙不迭上前,不由分说就将那家伙的电锯捡起来,反手丢给躲在电梯里的那几位。
“拿好,不准看丢了。”
不以为意的冷声吩咐,轻飘飘落下的刹那,保安鬼和电梯鬼都不由得感到脊背生寒。
宋珩将电锯丢给了他们,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主动将他们这些根本就没可能和那家伙抗衡的小鬼丢出去挡灾?
诚然,程归远现在的样子,瞧着的确是有些不太对。
可这人分明是比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家伙要难缠得多。
他们几个可是连那一位都打不过的呀,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电锯?
一时间,小鬼们心里七上八下的,始终都摸不清宋珩究竟在想些什么。大抵是因为冷不丁想到了老实的程归远,有小鬼下意识环视周围,这才发现那家伙早已经没了踪影。
“那个人不见了。”
冷不丁的一声,登时让其他小鬼下意识警觉起来,再一细看,才发现丢的可不是一个程归远。
“甄泠朵也不在了。”
身后惊呼声不断,可宋珩一点都不在意。
小鬼们后知后觉,但宋珩却是知道,甄泠朵和那老实程归远分明是一起走的。明面上看着是甄泠朵拽着他,但事实正好截然相反。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就算是宋珩如今再是笃定,却也依旧改不了一并被算计进去的现实。
他当然很是担心甄泠朵的安危,但比起那个丫头,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搞清楚面前的阵仗。
宋珩不远不近地跟着几近僵直的程归远,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到那女人的身边站定。明明宋珩一句话都没有说,可那女子状若不经意地摆弄着十字架轻声开口时,分明朝他笑了笑。
“这小东西是专门开过光的,能控制鬼怪,只要是被它的光芒扫过,无论什么样难缠的东西,都不得不受其控制。”
女人一字一顿,说得再笃定不过,宋珩却是并不接茬。
很显然,宋大社长根本就不可能相信。
开光控鬼,骗鬼才对。
但他到底是没有将这一句毫无保留地说出口,大抵是因为他始终都无有表示,亦或者是女人早便已经看穿了宋珩的心思,知晓他并不全然相信,便又安排了后招。
程归远僵硬着,一步步走到了她的身后站定,和宋珩遥遥对峙着,彼时他的眼神远没有从前那般凌厉,更多的是空洞,好似被人控制了灵魂一般。
倘若单是只看着眼前这般阵仗,倒也的确是能解释所谓的控制一说,可惜,宋珩非是寻常人,他还是觉得这说法实在很扯。
“所有人,立刻出来!”
没将宋珩的淡漠放在心上,女人倏然扬声喊了一嗓子,不多时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刹那,不自觉四散奔逃的人便闻声而来。
倒是很听话,只可惜来的都不是鬼,而是人。
既然是人,也就无法印证所谓开光控鬼一事。宋珩心中愈发笃定,彼时的他尚且猜不透这女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事实上,若非是不想要轻易为自己和甄泠朵树敌,又实在担心那所谓的十字架不过就是个自欺欺人的噱头,宋珩才懒得理会呢。
有这功夫,他还不如立刻拐进一旁的通道里去找甄泠朵。
先前那人拉着老实程归远消失前的最后路径,宋珩可是一点都不曾忘。
外头动静不小,虽只隔着一道关不上的电梯门,但彼时他们和电梯外的世界却分明像是被强行隔绝开来一般。
那个十字架,他们伸长了脖子也能看得见,但不至于被其影响。
眼看着外头又乌泱泱站了好些不久前还毫不客气地对他们动手的家伙时,保安鬼们便不自觉往后瑟瑟地缩了缩,趁着四下里无人在意,保安队长这才不自觉压低了声音,问电梯鬼看不看得懂眼前的情势。
“这女人什么来路?”他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就是这栋楼的物业法人,性子不怎么样,时不常就会找些由头刁难人,对商铺老板、合作商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至于手下员工,那更是毫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保安队长不懂就问。
电梯鬼闻言,不自觉翻了个白眼,显然是根本就没想到对方竟然有此一问,可纵然心底里暗自泛着些鄙夷思绪,秉持着他们如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一根本原则,他到底是没嫌队友太笨,而是兀自轻叹一声,仔细举例说明。
“比如,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地骂你两句,说你没把地扫干净,又或者是身为保安却把不相干的人放了进来,然后以此为由,想方设法地扣掉你的工资所得。”
电梯鬼一字一顿说得再笃定不过,可一旁的保安鬼队长以及他的一众兄弟们却始终一头雾水。
不为旁的,只因纵是眼前人说得一板一眼,但在他们自己的记忆中却是根本就没有这一段。
别说是被肆意挑衅扣了工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他们也全无印象。真要是被她欺负得狠了,自是无论如何都会真真切切地记着、恨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不起来的。
况且,不是他一个人不记得,而是所有的兄弟们都因此表现出来了茫然无措的模样,那就说明,这其中肯定有不对的地方。
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却是根本就没人说得上来。
体温还在降,甄泠朵环视周围,却是再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门窗都锁了,好不容易翻出来的衣服也都给人盖上了,但程归远的情况却是好不了一点。